谢昭昭默默片刻,暗忖你倒是对我有信心。
陆景荣说:“我们这就去吧,再晚太阳要落山了,那两位红姑娘,你不然留个记号什么的?”
“嗯。”
谢昭昭神色一正,“先前她们走时我就已经交代过了,放心吧,她们会来找我们的。”
陆景荣感慨道:“你也太周到了些,这么小小的年纪。”
“我不小了。”
谢昭昭笑,“大致,我比先生还要大个一岁呢。”
“……”
陆景荣沉默了下去,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便往绿水河边去了。
老夫妇说的那个绿水河,在启州城二十里外。
实则谢昭昭和陆景荣马车过来的时候,还曾看到那条绿潺潺的水道。
如今他们本就在城外,一路走过去没多一会儿,便到了河边上。
“这里看起来很少有人来。”谢昭昭把过长的裙摆收起来,扯了一截布条捆在腰间,手上也拿着一根细长的树枝拨开脚下茂密的杂草。
“这里阴湿。”
陆景荣皱眉看着脚下,“蛇虫鼠蚁比较多,一般也没人会到这种地方来的。”
谢昭昭点了点头,“那为什么会有人说这里有什么大仙?大仙住在这样的地方,难道不会受那些蛇虫鼠蚁打搅?”
这绿水河是在启州城外春川山的背面,一年下来太阳能照到的时段很少。
这里实在不是个居住的好地方,怕是打猎的人都很少来。
陆景荣又说:“这种地方或许会有些少见的药草,有些品种的蛇也可入药,还有青苔……或许那位大仙懂得这些,所以住在这里,近水楼台。”
“或许。”
谢昭昭嘴上这般说着,心中想,先生是以他自己的思维来考虑这个的。
谢昭昭并不觉得真的有什么大仙,还是懂得药草的大仙。
多半是装神弄鬼。
只是这些也没必要和陆景荣争辩什么,等找一找,将人找到自然什么都清楚明白。
两人沿着河边走了一阵子,天色便暗沉下来。
夜晚的河水边有些湿冷,谢昭昭二人穿的单薄,倒是有些凉飕飕的。
只是二人的性子,却又都不会为这点冷风扭捏却步。
“你走慢些。”
陆景荣快步走到谢昭昭前头去,“晚上看不清楚,你走的太快,万一被那些蛇虫鼠蚁的攻击可就不妙了。”
“我走前面吧,洒一些药粉以防万一。”
“也好。”
谢昭昭退开,把前面的位置让给陆景荣。
就这样陆景荣在前,谢昭昭在后,二人又走了一段之后,在山腰处瞧见个朴素的竹舍,还亮着微弱的烛火。
陆景荣说:“想必那就是大仙所在了。”
“嗯。”
谢昭昭点头,“咱们去看看这是个什么大仙。”
两人越走越近,刚到那竹舍院外,里头的烛火忽然熄灭,谢昭昭一直竖起耳朵细听,立即就察觉有人从竹舍后面窜过。
当即,谢昭昭身形一闪飞跃而出。
等陆景荣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到竹舍后头发出“哎呦”一声惨叫。
他跑过去,就见一个身材瘦小猴儿似的人被谢昭昭踩在脚下。
“跑什么?”谢昭昭冷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那被踩住的瘦猴儿挣扎着喊叫道:“哪里来的山野土匪,敢在这儿耍横,小心我告到官府,叫你们都去蹲大牢!”
谢昭昭眉心微微一顿,脚尖一踢,便叫那瘦猴儿翻了个身躺在地上。
陆景荣这么一看,这人实在是獐头鼠目看着不像好人。
而且全身动弹不得,姿势还十分猥琐怪异。
被点穴了?
谢昭昭蹲下身子,“谁耍横?我们是这竹舍的主人,自己回自己家而已,你还告我?”
“放屁!”
那瘦猴儿大声叫骂道:“这是老子的地方,什么你们的家?”
谢昭昭“哦”了一声站起身来,“我且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吧。”
那瘦猴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诈了,当即便满口污言秽语一顿叫骂。
谢昭昭随意抬脚踢起一块土坯,准确无误地塞进了那人嘴里,叫骂声顿时停歇,只剩下呜呜呜的哀叫声。
陆景荣看着那瘦猴儿的惨状挑了挑眉。
两人进到竹舍之后,谢昭昭说道:“先生院内待会儿,我去找找看。”
陆景荣主动道:“我帮忙。”
谢昭昭诧异。
这陆景荣人送外号神仙子,敬的是他开口批命断人未来,一双妙手起死回生的本事。
但说起性子……根据谢昭昭最近这段时间了解,陆景荣其实有点呆,偶尔还有点死脑筋,总之是和旁人想的不一样。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不同,倒显得他更加纯稚简单,高风亮节起来。
因而翻别人家这种不太体面的事情,谢昭昭自然是自己去做,不好叫陆景荣搭手。
没想到陆景荣竟然自告奋勇,倒是一下子显出点儿朴素的烟火气儿来。
看着陆景荣快步进了其中一间屋,谢昭昭也不多思忖,进另外一间屋去查看。
没一会儿,两人翻完了都回到院内去。
陆景荣皱眉说:“发现一些朱砂粉末和符纸。”
“我这里发现道士衣裳,拂尘,桃木剑和幌子。”
谢昭昭把幌子打开,上面暗戳戳四个大字——铁口神断。
这地方是那瘦猴儿的,又有这么些个东西,谢昭昭心里大致有数了。
所谓大仙,就是这个獐头鼠目的瘦猴儿。
她把东西丢在地上,到那竹舍后面去,把瘦猴儿嘴里土块拨开。
“你们这对狗男女,老子——啊!”
瘦猴儿刚要破口大骂,谢昭昭一巴掌挥过去,打的瘦猴儿下颌直接脱臼,惨叫连连,口水混合着泥污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出来。
看起来刺眼恶心。
陆景荣皱起眉头别开脸。
但见谢昭昭好似没什么特别反应,又勉为其难地看过去。
谢昭昭淡漠道:“我这个人是没什么耐性的,脾气也不好,你嘴巴这么臭,我不介意抬抬手送你归西,也好叫其余人耳朵清静。”
瘦猴儿大惊失色,眼珠子乱转,呜呜求饶。
谢昭昭说:“想让我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我问什么你老实回答,饶你条狗命。”
那瘦猴儿又立即点头。
谢昭昭便把瘦猴儿的下巴推了回去,随手拉了自己一截衣摆擦手。
“给。”
陆景荣忽然递过来一方白色手帕,还带着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