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家的人离开之后,崔嬷嬷上前服侍,低声劝慰道:“小姐别太把三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自然。”
秋慧娴神色淡淡,目光落到桌上的一把干花上。
那是山梅做成的。
却并不是最开始谢长羽带来插在白瓷瓶中的那一束。
插瓶的那束因为时间耽搁,秋慧娴真的想动手做干花的时候已经开始凋零。
后来谢长羽去了营中,隔天他身边那个青年小将就送了另外一大枝来。
秋慧娴让人捡了一些插瓶,又挑了几支好的做成了干花。
最近这段时间在家中养伤,料理那白瓷瓶之中的山梅以及干花,也成了秋慧娴闲暇时候的消遣。
崔嬷嬷提醒道:“小姐小心手上的伤口。”
“已经愈合了,我也很小心,嬷嬷不必太担忧。”秋慧娴笑着,指尖轻轻拨弄那干花。
崔嬷嬷说:“虽说愈合了,但按着府医的说法,到底也是伤到了经络,须得仔细地养着才行,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小姐有一双巧手,如果不细心一点,留下什么后遗症,那可就抱憾终身了。”
秋慧娴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拆去纱布的手。
掌心留下了一道淡粉色痕迹,的确是有些刺目。
不过比起当初的牢狱之灾,这点伤痕根本不算什么。
最近又发生了几件好事,秋慧娴的心情很不错——
范阳马家那边给秋家赔礼道歉,协商退了亲事,给足秋家体面。
已有其余公府派官媒打听秋灵韵,有意说亲了。
而且秋明杰在青云书院也受到关照,不再被人排挤。
先前对秋家多番打压的人,也纷纷收敛了起来。
一切都好了起来。
秋慧娴知道,这都是谢长羽的威势带来的。
他这样的身份,不需要他专门出来给谁撑腰,他在燕城一日,就是最大的底气。
秋慧娴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
追名逐利人之本性,没有过硬的背景权势,想要在这世道立足本就是难如登天之事。
她和谢长羽这桩婚事始于各取所需,现在……也算愉快吧。
秋慧娴想到此处,柔婉的眸子里不由浮起一抹温色,“世子前日派人往府上送东西,没说什么时候回府?”
自从秋慧娴受伤之后,这一个月里谢长羽回府的次数变多了。
事实上他本身也不需要没黑没白地待在军中,现在军中一切稳妥,营地距离城中又不远,有事可以随时过去。
不过最近营中征召新兵。
他上次走的时候说这件事情要紧,他需要亲自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好苗子。
所以要留在营中一段时间。
从离开到现在算起来,起码有十天不曾回府了。
从同房之后,夫妻交流变多。
秋慧娴习惯了他隔三差五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之中,这一回许多日未见,心中竟也浮动着一些叫做想念的情绪。
崔嬷嬷自幼伺候在秋慧娴的身边,对秋慧娴嫁入谢家到现在,心情上的细微转变看在眼中,闻言笑容都大了几分。
“说是就最近两日,事情结束就回来呢。”
秋慧娴点点头:“天气逐渐热了,该给世子准备应季的衣裳,我这手不方便,等会儿选好了料子款式,嬷嬷带着人做吧。”
崔嬷嬷笑道:“好啊,世子不是挑剔的人,心意更重要些。”
秋慧娴笑了笑没应声,吩咐茵儿把桌上的干花摆起来。
院内传来脚步声。
秋慧娴侧脸,顺着窗口往外一看,面上笑容慢慢收敛。
崔嬷嬷歪头一瞧,笑容也敛了去。
只见那身穿碧色衣裳的妙龄女子带着婢女过来,站在了廊下侯着。
是那个月梅。
崔嬷嬷微微皱眉,低头问:“小姐,这个人怎么办?就一直留在身边?”
崔嬷嬷是秋慧娴的心腹,如今已经从秋慧娴这里了解到了谢长羽的态度。
世子没有纳妾心思自然是再好不过。
这个人是三夫人送来的。
三夫人那心思就差明白地写在脸上了。
就算这个月梅如今看着还算安分,但她被送来既是做妾室准备的,保不齐为了自己憋什么坏。
这样的人放在院子里谁能放心?
秋慧娴淡淡说:“她的身家背景都是打听清楚了的,这两日我问一问,看她的想法,然后给个安顿。”
崔嬷嬷点头:“小姐有想法就好。”
秋慧娴站起身,吩咐崔嬷嬷让月梅离开。
天色很快暗沉下来。
秋慧娴独自用了饭,又用了药,在崔嬷嬷的服侍下更衣歇下了。
最近因为手上的伤势在恢复,麻麻痒痒的不舒服。
秋慧娴晚上基本睡不太好。
虽然早早躺下,但要辗转反侧好一阵子才能入睡。
今日也是一样。
她闭眼躺在床榻上,思绪杂乱。
一会儿想起小时候严肃的父亲,温婉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在一起时的愉快场景。
一会儿想起牢狱之中全家束手无策,等死的绝望。
一会儿想起身披红衣嫁入凉国公府,坐在喜床上,等着自己的夫君前来。
而她的夫君到来时,她拘谨地行礼称呼他“世子”。
一会儿,她又想起那许多个夜晚,被他紧紧按在怀中,让人脸红心跳的放肆索取。
神思朦胧之间,秋慧娴感觉身上压了块巨石一样。
衣摆轻掀,有粗粝之感探在自己身前。
秋慧娴一时间分不清楚是真是梦,微睁开双眸,看到一魁伟人影悬在自己身上。
“阿娴,我回来了。”
谢长羽低哑的声音,伴着灼烫的热气在秋慧娴耳畔响起。
秋慧娴瑟缩着,下意识地伸手。
手腕却被人轻轻握住,按在头顶。
这样动作更方便他肆无忌惮,也让秋慧娴彻底醒过神:“夫君!”
谢长羽吻了吻她的耳朵,指掌摩擦出一层一层波浪一样的麻痒之意。
秋慧娴下意识地微咬下唇,屏住呼吸。
丈夫的紧迫她感受的一清二楚,十日未见亦很是想念。
从她的手受伤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已经不曾有过夫妻之事了。
秋慧娴的手腕动了两下,放弃微弱的挣扎。
她的脸颊朝着谢长羽的脸颊贴过去,低柔软语:“夫君。”
谢长羽心中大动。
原是想浅尝辄止,可怀中妻子这般主动,便如催动心中压抑的情潮奔涌翻腾,如何能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