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下肚,杨明远内心惊讶无比,“这度数怎么这么低?跟啤酒差不多,一点都不像白酒。”
其实一直在宋朝之前,大家喝的都是度数偏低的发酵酒,而不是高度数的蒸馏酒。
发酵酒又称酿造酒,历史非常悠久,最早可追溯到黄帝时期。
它是用大米、黍米、粟米等粮食作物,经过发酵酿造而成,分为浊酒和醇酒。
因为古代的过滤技术不成熟,酿出来的酒含有不少粮食杂质及许多绿色的微生物,也可能漂浮着一层如同白蚁的物质,所以就被称为“蚁绿酒”,也就是浊酒。
白居易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范仲淹的“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说的就是它,未过滤的浊酒。
曹操和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喝的也有可能浊酒。因为浊酒容易腐败变质,所以都喜欢喝前煮一下,杀杀菌。
浊酒进一步过滤,将绿色的微生物和白色漂浮物尽可能过滤掉,使酒呈现淡黄色或无色。
这时候的酒就清亮透明、芳香宜人,并且口味纯正,被称为“醇酒”,又称清酒。
早期的浊酒一两度,清酒七八度。
到了唐末宋初,浊酒也有个七八度,而清酒最高也能达到二十多度了。
至于蒸馏酒,那起码得到元朝时候才有,也有人说南宋有,但暂时没有什么证据支撑。
而此时的杨明远喝的就是浊酒,六七度的浊酒,所以喝起来跟啤酒一样。
三人连着喝了三大杯,个个都豪兴大发,感觉都能上九天揽月、白日飞升。
“张老,二郎,这参股之事,也带我一个如何?”借着酒兴,李翁问道。
“李翁你也想当个儒商?”张怀文有点疑惑。
“正有此意,之前我一直以为挣钱才是人生大事,挣越多我心里的满足感就越多。但是现在,我忽然发觉,钱挣再多又能怎样呢?我现在挣的钱,已经足够一家人生活的很好,那我还这么累死累活的干嘛?再多能多过那些贵族官绅?”
“李翁正该如此,钱财乃是数目尔。让百姓安居乐业,传道受业继往圣之学才是正事。”
“如果张老同意,我自是没什么意见的。更多人愿意一起做大事,自然是极好的。”杨明远说道。
“我同意,多一个李翁,我们的力量更是多了一分。”
“张老大善啊。”李炎夸道。
“既如此,我们就先这般初步说定。至于接下来具体如何参股分工,需要张老你仔细考虑下以何种方式来合股。”
“这个怎么说?”
“商贾参股合伙之道,在于公平公正,提前考虑所有事宜,这样日后也不至于起争执伤和气。譬如我等四人各出25贯银钱合为100贯本钱,那么折去经营所出,每月盈利四人平分,这是自然之理,诸位也都知晓。”
“那是自然。”
“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参股之法,不以银钱参股,而以声誉名望、手艺技巧来参股。譬如张老,他能教人武术,也能教人识字,这就是他的技艺,这也是可以折算为银钱来入股的。”
“嗯,二郎说的有道理,雇请一个护院或教头来教习也是需要钱的,张老的技艺价值就如同这雇佣的价格一般。”
“正是。另外,张老作为文昌武行的开行师父,在这一带几十年也是颇有名望。自身又带出几百号弟子,这些人脉声望,也都是可以酌情折为银钱参股。最后,文昌武行在成都城几十年,声誉向来不差,这对外人来说就是一个金字招牌,这也是可以折为银钱。”
杨明远侃侃而谈,这现代化的技术、人脉、资源入股方法论,把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如同听佛经,整个人身心剧震,只觉得妙不可言,具体妙在哪里,愣是说不出来。
“这...这...”李翁作为一个商场浸淫几十载的人,也被震得讷讷无言。
而张老心里则只有一个想法:“这都行?难道说我这个人也很值钱?”
李盼兰作为少年人,脑袋灵活转得快,听得如同在长江商学院读了个mba。
杨明远心里则波澜不惊。
这些都是现代企业基础理论,用来吊打古代人,杨明远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可骄傲的。
他知道,古代人一旦学了这些东西,融会贯通之后,肯定会比他用的还好。
古代人可不笨,只是因为时代知识所限而已,智慧能力和现代人毫无区别。
甚至可以说,古人比现代人还聪明,试问现代人,有谁能写出《道德经》、《易经》那样的著作?
待众人思索了一番后,杨明远接着说道:“所以张老你要详细考虑,文昌武行的招牌、你个人的技艺价值几何?将来入股之后,我和李翁以银钱入股,不参与日常的武术教习等事宜。张老你作为总教习,每月是可以从股钱里面领取酬资。”
“还有钱拿?”张怀文有些不可置信。
“那是自然。不过,日后学徒入门的束脩都属于我们三人的公共钱财,不会再入张老你个人的钱袋,每月的酬资才是属于你的个人财产。但是那些出去后的弟子们的孝敬等钱财,就属于你个人的。作为合伙运营,我们一定要把公钱和私钱分开,不要混为一团,不然容易引起纠纷。切记,公私一定要分明。”
“还有这么多门道,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打开眼界啊。”张怀文是真的服了。
“还有,文昌武行这座宅院是张老你的私产,你也可以将他这换城银钱入股,这个是比较容易折算的。但是,我个人不建议,毕竟房产还是要留给子孙后代。一旦经营出了问题,被儿孙戳脊梁骨,那可就好事变坏事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谁想要房子,都自己挣去,靠阿爷阿娘算什么本事。”张怀文一脸不屑。
“张老你完全可以将房子出租给我们,从公钱每月付一笔房租给你,这样又能够多一份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这怎么使得?本来都是你们入股参钱,怎么感觉钱全都到了我手里了?”
张怀文心里惶恐,他本来就对钱不感冒,内心对于赚钱是真的有些抵触。
“张老,这是应有之义。别看现在你是收钱,但是等将来武行扩大,在各州县建分行的时候,如果钱财不够,是需要我们仨共同凑钱的。比如将来缺口100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凑33贯,如果张老你钱不够,你的分成就会降低。比如原来是三分,有可能会变成两份五,这些都是有章程的。”
“没想到经商之道如此复杂难懂,比我当年读的圣贤书都更难。果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张怀文感慨不已,他一直以为经商就是有什么卖什么,哪还用考虑那么多,这是真的给他上了一课。
“张老,别说是你了,我这纵横牙行几十年的人,此刻羞的都恨不得钻地。二郎,你这脑袋瓜子到底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到这么多、这么细致?”李炎被打击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兼且我也爱看些杂书,看得多自然就想的多,这真没什么。”
“我说这是华夏欧美五千年的智慧结晶,你们信吗?”杨明远心里幽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