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李府,李盼兰忽然想起一件事,“阿爷,你是真的想当个儒商吗?”
李翁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想了一下后说道:“阿爷我并不是真的想当什么儒商,而是阿爷认为,这个杨二郎将来会很有出息。阿爷现在这么说和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他未发达之前混个脸熟。另外,阿爷之所以那么爽快地答应让你跟着他学习,也是因为阿爷很看好这个人,所以才提前下注。”
“我说呢,阿爷你从来都是不会嫌钱多的。”八壹中文網
“谁又会嫌钱多呢?杨二郎其实也跟我差不多,他对钱也充满了渴望。”
“阿爷你怎么可能知道他想什么?”
“阿爷是用眼睛和心看到的。”
“可是,一个只知道赚钱的人,又怎么可能说得出'为天地立心'那样的话?”李盼兰辩解道。
“可能他有一点点的不同吧,阿爷也没法看的非常透,这就需要你以后仔细观察了。”
“阿爷,我会的,我一定好好观察,把他的本领都学到手。”
“阿爷相信你。”
第二天一大早,卯正还差两刻,秦天磊就背着一个行囊来到了铁石坊。
两人在坊正的担保下,正式立下了雇佣契约,签字按手印后双方各执一份,代表契约的正式成立。
两人吃过朝食后一会儿,李盼兰就坐着马车到了铁石坊,赶车的是个婢女,专门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旁边还有一个赶着驴车的男子,是李盼兰家的护院,这次专门调拨给她,毕竟两三百里路。
秦天磊和杨明远一起将之前买的麻布以及小吃食放上驴车,最后还在上面放了一口铁锅,这是杨明远央求王工帮他打的。
“这辆驴车合计5贯钱,我阿爷特意给你挑了一辆最好的。”李盼兰邀功道。
“替我谢谢你阿爷,等我回来后这笔钱会一道给他。”
“没事,不急这一时。”
“行,那我们这就出发吧,趁着还没那么热。”
“走吧,我也很期待这次乡土之旅,希望不会让我失望。”李盼兰跃跃欲试。
来的时候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想回的时候却是浩浩荡荡五个人。
才不过短短一个月,就发生如此重大的改变,想到此,杨明远不觉有些世事难料之感。
一辆马车,一辆驴车,五个人,行进的速度并没有比杨明远来成都时走路更快。
李盼兰和丫鬟坐马车,男护院赶马车,而杨明远和秦天磊两人则牵着驴车,这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
刚出成都城外,李盼兰没什么惊奇的,毕竟也经常出城玩。
但是过双流到得新津县后,入目处尽是山野,一片荒凉少无人烟,李盼兰激动地下车一阵奔跑。
这乡野的自然景象比之成都郊野自然是不同的,如今的成都郊外也到处是人烟,想要体验乡野之趣得跑六七十里到新都或郫都才行。
在蒲江县歇息一晚后,众人过雅州也不停,直接穿城而过,因为杨明远早就思乡亲切。
越是临近青龙镇,他就越是心里急迫,恨不能飞到那座小小的院子里。
临近了,临近了,杨明远越走越快,心扑通扑通加速跳动,血液都仿佛要燃烧起来。
然后他就跑起来了,从山上一路飞奔而下,像风一样迅速。
然后他就真的飞了起来,狠狠地摔在路边,他迅速爬起,不管不顾地继续奔跑。
这可把后面几人给看傻了,这人这是突然发什么神经,怎么这么激动?
他们哪里又知道,杨明远这一个月了经历了多少坎坷与委屈,他已经忍耐了许久。
在最后的这一小段路,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他不想再多等一秒。
他想立刻跑回家,狠狠地抱着六娘,偷偷地哭一场。
他一路穿过山林与茅屋,穿过草木与群鸦,也穿过了千年的时间与空间。
终于,他看见了那座日思夜想的茅屋小院,只是感觉与他走之前的不大同。
院子里有六七个人好似在说些什么,然而不等杨明远走近,那说话声就变成了争吵声。
杨明远跑到院子门口,那几人已经推搡在一起了。
他终于看清了,他的阿爷和阿兄正被几个人推着,阿娘和阿嫂在后面急的团团转。
杨明远顿时血气上涌,也不看对方是什么人,跑上前去就是一脚踹去,把那人踹了个狗啃屎。
“哪个狗东西踹我?”那人爬起身,愤恨地骂道。
原来是同族的几位堂兄弟,一母同胞的杨九月、杨五月、杨三月和杨正月四兄弟。
他们老二杨五月和杨明远的阿爷杨正南同年,但是杨正南的辈分比杨五月他们大了足足一辈。
杨正南的父亲和杨五月他们的爷爷是同胞兄弟,按辈分杨五月是要叫杨正南叔父的。
但是这四兄弟凭着自己有钱,在宗族里总是欺男霸女,作为独子的杨正南备受欺负。
在杨明远原身的记忆里,就曾有过不少他们做的恶事,掀草屋顶、抢水源、抢山货,不一而足。
这一次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从争吵上升到推搡,杨明远再晚一点回来估计都得打起来了吧。
“是我,堂兄你们跑来我家,推搡我阿爷做什么?”
“敢踹我,我先打完你们再告诉你。大兄,揍他们。”
老三杨正月猛喝一声,就朝着杨明远扑来,然后杨五月他们也各自捉对,四人围着三人打了起来。
院子里七个人顿时滚做一团,杨明远阿娘在旁边哭天抢地地劝说,但是没人听她的。
杨明远刚才跑的一身力气都去了五分,他阿爷和阿兄平时吃的又不好,哪打得过那吃的肥肠满脑的四兄弟。
不一会儿,父子三人就被杨五月兄弟四人摁在地上打,一顿好揍让杨明远回到了成都城的那个小巷子。
“早知道就应该跟天磊一起过来的。”
杨明远正在后悔间,突然就感觉好像有一阵风刮来,然后他听见“嘭嘭嘭”的几声,眼前的杨五月几人就飞了出去。
一只手伸过来把杨明远拉起,“郎君,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杨明远连忙起身去把阿爷和大兄拉了起来,给他们拍干净身上的灰土。
“你这狗东西哪里来的?连我们兄弟也敢打,是不是活不耐烦了?”躺在地上的杨正月犹自嘴贱。
其实这兄弟四人,老大九月和老二五月还算没那么过分,每每挑事作恶的都是这个三月和正月。
秦天磊把剑鞘往土里一插,好整以暇地说道:“郎君,怎么处置他们?”
“狠狠地揍一顿吧。”
“是。”
秦天磊也不拿剑,就这么赤手空拳地上去一个一个地揍,然后一阵阵哀嚎接连不断地在院子里响起。
“好汉饶命啊,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好汉...”
秦天磊属于那种典型的人狠话不多,郎君叫他揍人,那他就揍人。
郎君不说话,他也不停,反正又不杀人,挨两拳能有啥大问题。
此时六娘和阿嫂也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刚才孩子被吓哭了,她们俩和小妹只能躲在屋子里哄小孩。
一见到六娘,杨明远的心都静下来了。
六娘直接扑到他怀里,一个劲地哭,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把杨明远胸口都弄湿了。
“六娘别哭,我回来了,一切都没事了,别哭。”杨明远安慰道。
“夫君,你怎么才回来呀?”
“对不起,夫君我有事耽搁了一天,以后我一定准时,不骗你。”
“你再不回来,小妹就要被他们卖了。”刘六娘哭诉道。
“什么?阿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明远心神剧震,语气都变得冰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