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晶晶听得有点好奇,“你博灵军役房没有粮草吗?”
王志云看她一眼,“你这话有刺探军情的嫌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郡房确实有些粮草,但是我一旦进入三湘……那点军粮就不够用了。八??一中文w≈w=w≤.≤8≥1≥z≤w≤.≤com”
三湘可是敌占区,军方得自带粮草,后勤供应会大很多。
李永生眼珠一转,试探着问,“别是你们担心,一旦南下三湘,会引来荆王的报复吧?”
王志云的脸微微一红,“真是啥也瞒不住你,肯定要担心报复嘛,荆王没有入博灵,郡守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人家不来侵犯,他自然不愿意主动挑衅,以至于引狼入室。”
杜晶晶狐疑地看他一眼,“我琢磨着,你肯定也是不想多事,以邻为壑……多好的事啊。”
“咱能好好说话吗?”王军役使眼睛一瞪,很不高兴地话,“我是军人,只有打仗,才能更好地建功立业,你觉得我会害怕?”
张老实冷哼一声,难得地话,“建功立业……那是能打了胜仗才行。”
他终究是在刑捕部里做过事的,好为大言者,不知道见了多少,眼里就看不起这些人——说得再好听,没用,你得做出来才行。
这尼玛都是怎么说话呢?王志云听得是真别扭,对方说的倒是实情,但是说话这么不讲究,真的好吗?
不过,他也没办法对李永生的人作,只能叹口气,“朝廷也没有说,可以主动进攻三湘,没准还有别的想法,我们怎么敢乱来?”
若是内阁听到这话,估计得气坏了,他们不布反攻命令,是有很多种考量的。
比如说,他们担心可能导致没人勤王,也担心可能导致冒失出击,引起后方不稳或大败。
所以内阁的态度,是不鼓励不反对,只不过这话没人愿意明说就是了。
李永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李清明当年的成名一战,也是贸然出击的。”
王志云叹口气,“可是,若不是今上大力提拔,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军人讲的令行禁止,为了出风头而弄险,却是军中大忌。”
李永生听他黏黏糊糊的,心里就不高兴了,于是站起身子,“既然你一意守成,那就算了,我去找别的郡做工作,来得鲁莽,告辞了。”
“永生你别这样啊,”王志云赶紧站起身,一把拽住他,“我入三湘,算是军队出境了,这个禁令,朝廷并没有取消。”
“这个禁令有前提的好不好?”李永生白他一眼,“别以为我啥都不知道,和平时期才是你说的那样,战争时期可以事急从权。”
“事急从权,也要符合作战目的啊,”王志云无奈地一摊手,“绕到对手背后进攻,那叫从权,打不过了逃跑……那是事急从权吗?”
“你不会跟朝廷说,打算进攻三湘吗?”李永生讶然地张大了眼睛,“你看看自己说的,都是些什么逻辑……我这是让你逃跑?”
“反正军役部那边,我是不想再去申请了,”王志云冷哼一声,“现在咱博灵军役房,在部里也是另类,真不如郡守府出面好……唉,反正我是心寒了,当初我找点战马回来,也是为了郡里,结果让军役部恨我恨到现在。”
顿了一顿之后,他才继续话,“我是下定决心不多事了,目前博灵郡稳定得很,谁也不能否认我备战得力,守住博灵就算本分了……谁想出风头,由他们去吧。”
原来他心里还有怨气,怪不得对南下三湘不感兴趣。
李永生总算明白了此人的想法,忍不住微微一笑,“可你没有尽心去做,你本来是要拯救中土黎庶的……些许小人作祟,你就忘了胸中的大志,你真的就满足了?”
王志云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他在军役部里厮混了这许多年,磨去了不少棱角,但终究还是有一腔报国的热血,也有在任期内大干一场的冲动——人活一世,谁能没有点追求呢?
良久,他苦笑一声,“我知道,你是在用激将法,不过我还是被你说服了……这样,明天我就去找郡守,务必说服他,然后你可以联系其他郡,一起出兵!”
其他郡,有这能力吗?李永生表示怀疑,不过他还是点点头,“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王志云就去郡守府了,直到傍晚才回来。
李永生三人正呆在军役房的一处园林里,坐在长廊下,一边喝茶,一边无聊地看着绵密的细雨。
又是一年梅雨时,修行果然无岁月。
看到军役使匆匆地走过来,一脸的兴奋,李永生笑着招呼一声,“说好了?”
“郡守也有进取之心,”王志云脚步轻盈地走过来,浑然不顾空中的小雨,“不过此事,还得劳动永生你辛苦一趟,去一次顺天。”
“什么?”李永生眉头一皱,“你们是行公文的,让我去顺天府……合适吗?”
“合适,”王志云点点头,正色回答,“除你之外,再无合适的人选了。”
李永生怔怔地看着他,好半天才苦笑一声,“王军役使,我知道你很看得起我,但是拜托……能不能不要这么夸张?”
“跟夸张无关,”王军役使摇摇头,“可能你不知道,整个官府系统的公文传达,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
这短短的一天里,他跟郡守谈话三次,每次都用了起码一炷香的时间,要知道,这是一郡之封疆大吏,手底下不知道多少事,能跟他谈这么久,真的是太罕见也太难得了。
前两次的时候,都是他在劝说郡守,郡守第一次是彻底不想谈,第二次听说军役房要单独上奏,才仔细听了听。
第三次是郡守主动招呼他,商定此事应该如何办理,很显然,他也是做了些了解的。
郡守大人是文人,但是对兵事也不陌生,他认为此事不能以正常的形式,上奏到内阁,一路上的公文传送,实在太不保险了。
别说公文传送,就是用传讯石都不保险,没错,现在的官府系统,就烂到了这种程度。
郡守认为,咱不冒险就算了,既然申请南下出击三湘,就一定要将消息保密,否则的话,万一传出去,引起三湘的仇视倒还是小事,关键是……冒险可能不成功。
咱冒这么大的险,就是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成功的话,冒险毫无意义。
一旦成功了,哪怕引起三湘的疯狂报复,那都无所谓,注定会成为战事中的一个亮点……我们没有勤王,但依旧可以煜煜生辉。
要不说有些人看似保守,一旦疯狂起来,比谁都疯狂。
也许是因为政绩的刺激吧?李永生很不厚道地猜测。
不过不管怎么说,郡守的担心,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理解的,李永生也希望,博灵一旦出兵,能打出狂飙突进的气势来。
那么,前期的保密,就是必然的了。
令他更吃惊的是,郡守听说提出建议的人,是来自郡教化房、刚从三湘归来的李永生,马上就拍板了——就让这个人,把公文带进京吧。
他甚至明确指出:能将公文直接送到宁致远手里,是最好的。
王志云当场就表示出了意外,郡守居然知道他?那我让他来见一见您?
郡守很干脆地表示,不方便相见——我是朝廷的人,是内阁体系的,不会无耻到指使别人去内廷活动。
内阁和内廷,是泾渭分明的两套人马,他们耻于跟宦官来往。
所以郡守也不想背这名声,哪怕他也承认,相对于朝廷内阁,现在的内廷更值得信赖——否则他不会看重李永生和宁致远的私交。
听完这话之后,轮到李永生呆了,好一阵之后,他才皱一皱眉,“你不是说,希望我去联系其他郡的军役房吗?”
王志云一摊双手,脸上现出古怪的笑容,“郡守大人既然已经同意了这计划,还要着意保密,你说……他还会同意联系其他郡房吗?”
李永生跟其他郡的军方,也没什么往来,此前不过就是那么一说,现在听说自己不用忙那些了,按理说是要轻松一点。
但是听到这话,他还是忍不住嘀咕一句,“从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到现在的试图独霸战功,郡守大人这转换,也实在太快了点吧?”
“文人嘛,可不都是这个样子?”王志云不以为然地回答。
严格说起来,他也是文人出身,并不是借着战功起家的,在军役部里,他都被视为文官派系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小看其他文官——因为他觉得自己有血性。
事实上,他还是有点理解郡守,“他固然是想独占此功,但是你站在另一个角度看一下,封锁消息才能保证计划的成功,一旦走漏风声,又要平添无数变数。”
“这个我当然知道,”李永生笑一笑,然后就想到了另一桩事,“他指望我去找宁致远,自己都不想见我……起码算是一号虚伪人物。”
王志云又是不屑的一哼,“文人里这种口不应心的家伙,多了去啦。”
(更新到,召唤月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