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温府之前,两人之间都没有再说话,下马车之后,李之仪还是站在旁边等了等他。
温怀瑜跟在她后方,不紧不慢的,见着温父温母两人之后,温怀瑜行礼,恭敬有礼:“父亲,母亲。”
两人也不敢怠慢李之仪,当即以参拜皇帝的礼仪,跪在地上迎接李之仪,
李之仪忙不迭将两人扶起来,毕竟在自己心中,两人还是自己的长辈,况且如今还是在外,自然是比不得在宫中那么多的规矩。
扶起两人,便随着两人进府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李之仪瞬间被拉回到了前世,即便温怀瑜不在的日子,两人时常的冷漠相处,在这小小的院落中,总是不经意间感受到许久未曾有过的温暖。
温父温母两人将自己当成女儿来看待,每日的相处陪伴,让她长久以来在宫中的冰冷,如遇暖春。
温骞见她闭着眼,随口问:“圣人今日可是有何事要交代老臣?”
朝臣都以圣人之称尊道李之仪。
李之仪缓缓睁开眼睛,笑了笑,道:“无事,不过是谨明说想你们了,随着他一起出来见见父——二位。”
许是长久的记忆里都是唤二位为父母亲,一时间回到了这熟悉的地方,突然间也没注意,反应过来便改口了。
温怀瑜愣了愣,随后脸上挂着笑意,不退。
温母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的感情,对于自己儿子侍奉圣人这事也没什么大意见,况且看自家儿子这样子,大概也是自愿的。
两人在府中吃了饭,趁着李之仪和温母闲谈的时候,温骞将自己儿子喊到一旁。
温骞煞有其事的看着温怀瑜,道:“你之前中毒可解了?”
温怀瑜一怔,随后淡然一笑:“已经好了。”
温骞点点头,继续道:“既然选择在圣人身边呆着,就安分些,别给你爹我丢面子,做些乱七八糟的事。”
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指的就是之前温怀瑜在宫变之时,做的那些蠢事,即便后来知道了原委,温骞还是心有余悸,幸亏圣人不追究过错,瞒着圣人做那些事,也就是圣人大度。
温骞对这个儿子做的事情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那日他的心都快停了,已经想好之后该如何同圣人赔罪了,好保住这逆子一条命,每每想起来,都感觉气愤。
温怀瑜笑着应了是。
两人没待多久便离开了,李之仪虽然感觉到熟悉,却又很害怕,脑海总会浮现一些奇怪的场面。
出了温府两人换了一身便装,准备在城中逛一逛,自李之仪登位以来,每日忙的无处停歇,难得今日出来一趟,索性也不赶着回去。
繁华街巷,来人熙熙攘攘,摊贩一声接一声叫唤,兴许是快到中秋时分了,街巷上的摊贩很多,一条街望去,两侧挂上了好看的灯笼,孔明灯摆放在两边,摊上卖月团的也是五花八门。
李之仪两人在街上随意乱逛,温怀瑜在后方跟着,便买了两个孔明灯,待回宫中,月圆那日一起放。
李之仪走在繁华的摊贩间,遇着一家卖馄饨的小店,突然听见里面的人在说当今圣人的事,便来了兴趣。
坐下之后,摊主给两人上了一壶茶,开口道:“公子和夫人可要用些什么?”
这称呼着实取悦了他,温怀瑜笑道:“两碗馄饨吧,一碗勿要放葱,放些辣。”
李之仪喝茶的手一顿,诧异却也是转瞬即逝。
“如今圣人虽然是个女子,但我觉得圣人是当真为咱们百姓考虑,那贼子收的税,圣人都退还给咱们了。”
另一男子接道:“我家赋税后吃穿都紧着,那些官兵来退了税,还鼓励我家婆娘来城中铺子做绣娘呢。”
“圣人在城中开了许多女子做活的铺子作坊,比之往日,赚的银钱多得多。”
从前的女子没有这么高的地位,赚的银钱也被称之为下等钱,少还被人看不起。
李之仪欣然一笑,嫩红的唇瓣微亮,温怀瑜一见,倒是感觉她这些日子忙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此刻却有人高声大骂:“这有什么用?女子本就该在家中相夫教子,我家那口子,每日就想着赚钱,连个洗衣做饭之人都没有。”
有人不同意:“你断手断脚了么?你的妻子在外赚银钱,家中事务还要妻子操劳,如果不愿意,不如花些银钱找个丫鬟婆子伺候你,这多好。”
一男子鄙夷道:“都不知道怎么有脸说出这等话。”
那男子不忿,掀了桌子:“请丫鬟不用钱阿,老子娶的婆娘就是出去赚钱,也得给老子把家里操持好咯,老子白养她那么些年?”
一众人压根不屑和这种人吵:“切。”
不多时,那人便被摊贩报官抓走了。
李之仪吃完馄饨便离开了。
温怀瑜还以为她生气了,当时他都准备上去给这人踹上两脚,却被她拦住了。
“卿卿可是生气了?那等人,何须理会,总有些人自视甚高,谨明倒是觉得卿卿这些举措好得很。”
李之仪如秋波般的眸子扫过来,笑道:“不如说说哪里好?”
温怀瑜一噎,硬着头皮,“哪哪都好。”
自李之仪上位以来,他从来没问过朝堂之事,对于她实行的一些举措,完全不了解。
但是凭着往日的文才,还是能说上两句:“妇人们能赚银钱了,就算是被休的女子,也能在世间活下去。”
李之仪点点头,很是赞同,对于两人出宫时的不愉快,李之仪也不太想与他计较。
往日之事毕竟只是往日之事,再怎么追悔也无济于事。
两人随意逛了逛便回宫了。
第二日,李之仪将每日一朝改为十日一朝会,有事可单独觐见。
当日,温怀瑜便前往元山寺小住一段时日,说是为了圣人祈福,李之仪也不多说,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