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极的心狂跳。
他往前迈一步,南昭雪招头看着他:“王爷,你挡着光,我看不清书了。”
封天极:“……”
“哦,哦,”封天极赶紧躲开,手心都冒出一层汗来。
南昭雪重新低头看书,眼底的笑意一闪即过。
封天极深吸一口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八壹中文網
南昭雪放下书:“困了,王爷请自便吧。”
她说完面朝着里,自顾睡了。
但封天极的心里却涌起巨大的喜悦。
她说:请自便。
那就是,他可以留下,没说要赶他走?
封天极鼓起勇气,咬牙横心跨到床边,轻轻坐下,等了片刻又躺下。
他僵硬躺着,一动不敢动,眼睛看着屋顶,心跳如鼓。
等了好半晌,他才微微松开紧绷的身体,小幅度的转头,眼角的余光看向南昭雪。
南昭雪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呼吸悠长,像是睡着了。
他长长出一口气,紧张也随之散去,悄悄侧身,面对南昭雪。
她的长发散在脑后和枕头,还有淡淡幽香,身体掩在被子里,隐约可见大概曲线。
封天极手指轻轻动了动,摸住她一缕发梢,丝滑的感觉在指尖萦绕。
南昭雪似乎动了一下,他手一下子又缩回,赶紧闭上眼睛。
南昭雪没有睡着,虽然没看见他的小动作,但也能感觉得到。
太子雍王之流,早已经有了侧妃侍妾,这位王爷还纯情得像个少年。
冥冥之中,上苍对她也算不薄。
总好过穿来之后,和好多女人争斗不休,为后宅和一个男人斗来斗去,那岂不是烦死。
她不自觉翘起嘴角,想着封天极就在她身后,莫名就安下心,真的慢慢睡着了。
封天极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一直到半夜过后才勉强睡着。
天刚微微亮,就又被在院子里练体能的野风吵醒了。
其实野风的动静很轻,奈何封天极自己太敏锐,又一直紧绷着神经,外面稍微有点动静,他就醒了。
醒了之后,他又侧过身,手指轻缓的凑过去,轻抚南昭雪的发梢。
南昭雪动了动,他又缩回,唰闭上眼睛。
南昭雪这回人翻了个身。
封天极心跳飞快,缓缓睁眼看她,看她微透红的脸,长长的眼睫毛,小小的嘴。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他正不自觉的笑,南昭雪忽然也睁开眼。
四目相对,封天极感觉呼吸都停住,想闭眼都忘了。
南昭雪看着他的呆样,还有头上翘起的一撮呆毛,忍不住翘唇:“早安。”
“早……”
封天极喉咙滚了滚,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爷睡得好吗?”
“挺……挺好的。”
“那要不这样,我们出门一趟?时间还早,城外雪景一定很漂亮。”
“你想去?你想去我就带你去,城外还有个野湖,虽说不及春秋好看,但另有韵味。”
“好。”
说去就去,两人迅速起床。
很快也免除了封天极的紧张和尴尬。
简单梳洗,封天极亲手给南昭雪穿上厚厚的大氅,命百胜备马车。
野风自然也要跟着,四人乘车直奔城门。
此时城门刚开,来往的人还很少,看到是战王府的马车,守卫巡防都上前行礼。
小队长上前打了个千儿:“王爷安!”
封天极手指轻勾车窗窗帘:“好好当差,严查来往行人车辆,年关将至,不得有半分差错。”
“是!”
小队长恭敬行礼。
封天极扔出几粒碎银:“辛苦了,买碗热汤喝吧。”
“多谢王爷!”
小队长上前去接,眉开眼笑。
车帘重新放下,封天极掌心多了一个小竹筒。
南昭雪问:“他知道你要来?”
按说不应该啊,出城玩是南昭雪临时起意。
“他不知道,这应该是他准备送出的消息,正好我来了,”封天极打开小竹筒。
仔细看了看,交给南昭雪:“说是一切正常。”
南昭雪展开看,上面写着,一切如常,除了最近城外一些村庄的人进城卖山货的多了一些,其它并没有什么异样。
年节将至,无论是进城卖还是买,相对平时人都会多。
这也算是正常。
“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事。”南昭雪把小竹筒交还给封天极,“王爷可放心了。”
封天极点头:“这次年关与往年也有不同,外国使团不日便将抵京,京城治安就更需要万无一失,一点差错都有可能造成大错,影响国威。”
南昭雪浅浅笑了笑。
封天极诧异:“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王爷说得极是,我是在想,王爷胸怀宽广坦荡,以国家尊严,百姓安危为首要,实在令人敬佩。
若是太子或者雍王,首先想的,肯定是要给对方制造点麻烦,添点堵。巴不得对方办砸了差事,岂会在暗中默默相助?”
封天极听着她的夸奖,脸色微微红:“我也不是暗中默默相助谁,只是……”
“为了百姓国家,”南昭雪递几颗烤香的花生给他,“我懂的。”
南昭雪并非是嘲讽,而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正因为封天极这样的品格,他才能在边关不顾自身安危,不以皇子自居,能和将士一同守卫,身先士卒。
无论是什么年代,军人都不应该被嘲讽,一腔爱国热血,应该得到尊重。
马车驶到城外,那片湖水周围有不少芦苇,但这个季节已经枯黄,被雪压断。
微黄被雪白覆盖,倒有另一种美。
湖面结了冰,晶莹似面大镜子,清新空气迎面扑来,满心满肺都是清凉气息,让人精神为之一震。
南昭雪回头看看野风,小姑娘眼睛人闪闪发光。
“去玩吧!”
野风抿抿唇:“不去,守着主子。”
“去吧,有王爷呢,这又没人,不会有事。”
“快,命令你去!”
野风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跑了。
“她来自塞外,一年有一半光景是冰天雪地,看到这样的情景,自然感到亲切。”封天极低声说,“她能对你如此忠心,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南昭雪似笑非笑,目光看向远方:“你们朝中都怎么称呼塞外游牧民族?蛮子?还是莽人,粗人?”
封天极脸色微僵。
“人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其实人和人本没有区别,可有的人就是觉得高人一等,都是一条命,没有谁比谁天生下贱。”
封天极心头巨震,反复想着她这句话。
忽然,远处芦苇荡中,传来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