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琐难懂的文言文上,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只有几条,但是每条都十分的重要。
萧雅目光盯着圣旨目不偏移,一字一句的逐帧解读,能见到,她的眉头慢慢由轻松变得有些凝重。
陆明君见此一幕,也猜出了定然是有大事发生。
“屯兵灵州边境,为青州之兵打掩护,随时对北圣王朝所属的炎州之地发动进攻。”
“太急了,若是现在贸然对北圣王朝动兵的话,很可能引发全面的战争,生灵涂炭……维持了五十多年的两朝和平要被打破。”
萧雅深吸一口气,慢慢将目光转向宁王,她虽然陪着自己父亲处理过一些折子,但大多都是三洲之内的事。
三洲之地的情况对于外界而言较为稳定,即便判断失误也有宁王在身后兜底,有成本去试错。
但大乾王朝其余二十八州之地,整体环境较为复杂,上下命令并非如三洲之地这般清明,因为根深蒂固的家族观念,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帝国培养人的成本。
但这种情况维持久了,就容易养成王朝的跗骨之蛆,难以清理。
宁王吸上一口气,从桌台中拿出一根纯金做的烟杆,嘴叼着滤嘴,往烟壶中丢去一些烟丝。
伸出指头操控天地火元素的规则,烟壶中自然燃气火花。
宁王深吸一口,烟火入肺,长长吐出一口烟圈。
闻婉柔此时看了宁王一眼,宁王眼眸一颤,俨然表现出一副畏妻的模样。
“就两口,就两口,有点惆怅,让我舒缓舒缓。”宁王淡淡开口。
闻婉柔白了宁王一眼,眼眸中尽是关心。
宁王虽然现在很想腹诽一句,现在都登山境的人物了,烟草带给他的毒性,几乎没有,即便有,以规则力量洗涮自身的身体,不说百毒不清,其实也差不多。
现在这种身体强度,若不是一般灵食酿出来的酒,连醉酒都不会感觉到。
“新皇刚登基不到三年,朝中局势因为北圣王朝的影响,很难彻底稳定住,外患大于内忧,现在外忧未解,就抽不出手来压制内患。”
“虽然走马上任之时一副雄心壮志,但是现在的朝中都是一帮混迹了数朝的老狐狸把持着各州的关键,朝中又有江州派和南州派两股势力相互敌对。”
“都是在王朝中有过功绩的老臣,不好下手开刀,牵一发而动全身,稍不注意就容易崩盘,虽然现在外戚势力的势头比这帮老臣要大,但是毕竟还未与皇上诞下子嗣。”
“外戚毕竟只能算作一个外人,即便想要逐步通过外戚身份慢慢安插人进入朝中,抢过老臣手中的权利,皇权在适当时候也会对其进行压制。”
“现在皇权威势虽然依旧占据主导地位,那也是先皇所留下来的,不过四十岁的年纪,资历尚浅,想在外戚和老臣权贵之间贸然玩平衡,无异于火中取栗,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入深渊。”
宁王缓缓的将大乾王朝内部现在的局势讲出,萧雅细细的听闻,细细的想着,然后将目光看向宁王道。
“现在陛下的心思是想以对外战争,立下大功,树立民声功绩,然后进一步加大自己的权威?”
宁王对着烟杆深吸一口,吐出烟圈后,旋即点了点头。
“从古至今,在位着所能做的最大功绩就是开疆扩土,地图的大小,是丈量权威最清晰的标准,地大物博方能养人。”
萧雅这时疑问道:“父王,先皇到底是死了,还是退居幕后……”
宁王思考了一下,说道:“他啊,退居幕后,甩手掌柜了,按他那个年纪,若不再突破登山,寿元将近,现在正在全力闭关,或者再哪个地方进行化凡。”
萧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登山境哪有那么好突破,即便贵为一朝君王,登山境这个坎也是悬在他们头上的终极目标,武神境即便有大乾王朝日夜所进贡的东西,至多活个五百年就已经到顶了。
但五百年是在无病无灾的情况下,大乾王朝统一天下南方的时间也不到百年,这百年中,作为当朝的皇上很多时间在对外战争的时候,也得亲力亲为,自然也被当做其他势力阻击的对象对待。
宁王有石老道的帮扶突破到登山,原先落下的一些重伤病痛,在生命形态改变之后,尽皆痊愈。
而先皇,无论天赋或是师父这一方面,对比起宁王都差了一截。
不突破登山寿元终究不能突破一千,不突破登山有些伤势无法承受规则之力的洗礼。
登山境其实是很难杀死的,只要心脏还跳着,脑袋思绪依旧能动,大脑天台没有破碎,操控规则之力,生死人肉白骨的事情也能做到。
哪怕四肢被砍了,用个几年也差不多能修养回来,实现断肢重生。
当今陛下的年龄不过四十多,而上一任先皇是宁王同辈的人物,也是一直与他在大乾王朝内部斡旋的人,也是人老成精,若不是先皇在于对外战事上也有功绩。
估计那些个庙堂上的狐狸精,就得拿着黄袍披到宁王身上,上演出一场三拒三辞的戏码。
“你们这是误我啊,我对陛下忠心耿耿,你们怎么能做这般事情。”
“陛下,如今天下纷乱,只有您坐上这个位置之后,才能天下太平,如今陛下并无功绩无法服众,您再这样我就得造反了。”
“瞧瞧你们说的这话,唉,算了,为了这天下太平,就让如今的陛下,当个闲散王爷安享晚年吧。”
陆明君脑袋中不自然的出现这些画面,忍不住一笑。
这就是世俗中的规矩啊,当真以为一个王朝的房本那么好换啊。
要么用实力说话,为帝国开疆扩土,要么整顿吏治,将王朝中从腐朽中拉起来,获得如凤凰涅槃似的新生。
否则没有大功绩背景作为背书,谁会倾服,又怎么会发生所谓三辞三让的戏份,一般人,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