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人带着顾善来到沈氏的院子时,已经聚集了满院子的人。
慕老夫人闭着眼睛双手合十,不停的在祷告。
慕隐眉头紧皱,一脸是凝重。
至于其他人,顾善没工夫细看。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肯定个个都是一脸担心的样子。就算是有什么,也一定是藏在心里,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
“顾姨娘,顾姨娘来了吗?”
看着手上带血从里面匆匆走出来的稳婆,顾善疾步走进屋内。
这个时候沈氏见顾善做什么?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疑惑中,听屋内沈氏虚弱吃力的声音传出来……
“顾善,这一关我怕是过不去了!如果孩子生下,我死了。我希望你把他带到身边,你来教养他。”
听到沈氏这话,所有人都惊了,包括慕老夫人和慕隐。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沈氏竟然会把孩子托付给一个妾室。她,她是不是生孩子生傻了?还是说,被什么邪物给附了体了?
在众人惊骇间,又听沈氏说道,“我会恳求老夫人和侯爷抬你为平妻,到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的侯爷夫人。”
众人听着神色不定,这么一来,顾善可就什么都有了呀!身份,儿子,荣华富贵,都有了呀。
只要沈氏一死……
“夫人,你将孩子托付给我,你觉得我靠得住吗?我告诉你,我根本靠不住,你如果不在了,我是不会善待他的,我会打他,我会掐他,我会教坏他。”
“顾善……”
“夫人,你该知道,在这个世上能全心全意对自己孩子的好的,除了你这个当娘的之外,别的女人都靠不住。你要是托付给我,我一定将他教成纨绔子弟。所以,你要活着才行。”
“顾善,啊……”
“还有侯爷夫人的位置,我根本做不来,我也从不想做,我只想跟在姐姐的后面,看姐姐与侯爷琴瑟和鸣。而我,能得姐姐和侯爷的照顾,得一辈子衣食无忧,我就恨知足,也很满足了!”
顾善说着,摸了摸沈氏的脉象,摸了摸她肚子,确实是头朝上。
“夫人,你信我吗?如果信我,咱们就赌一把,赢了,你母子平安,我衣食无忧。如果输了,你一尸两命,我给你偿命!”
听到顾善这话,沈氏伸手抓住顾善的手,红着眼眶道,“好,我信你。”
就从顾善刚才那一番话,沈氏就信她。而且,她现在已经是一脚踏入阎王殿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赌的呢。
顾善将袖子挽起来,站在床前,看着沈氏的肚子,深吸一口气,将手放了下去。
屋外,慕老夫人看着慕隐,神色焦灼,凝重,紧绷,“慕隐,现在怎么办?”
慕隐静默,少时,开口,“我信顾善没歹心。”
听到这话,慕老夫人嘴巴动了动,又沉默了。
“啊……”
之后,沈氏的痛喊声,不时从屋内传出。
“夫人,能忍且忍着,把力气留着用到生孩子的时候。不然,你这么叫,等下会没力气生的。”
“好!”
“姐姐,你不要想着死,你要想着活。想着活下来后怎么教养孩子,想想他一天一天长大!”
“等姐姐生完孩子,做完月子,姐姐带着银子,我给姐姐抱着孩子,咱们就出京城,到外看看外面的山水风景,吃吃外面的美食。”
“江山万里,人世一遭,咱们没见过的还那么多,如果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冤!”
“姐姐,我和你腹中孩子这一辈子,可就指着你呢!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
“啊……”
顾善的话,伴随着沈氏的叫声,听的人心情满是复杂。
只是,沈氏胎位不正,纵然顾善说的再好,沈氏想活下来怕是也难。
“啊,转过来了,转,转过来了!”
“侯爷,老夫人,转过来了,头,头转下来了,姨娘给小主子转过来了……”
听到稳婆的声音,还有婆子惊呼声,慕老夫人直感心惊肉跳,双手合十,不停的念着,观音菩萨,弥勒佛珠,土地公公……
管他是什么,只要是神仙都求一个遍,说不定哪个就听到了,就能保用她们一次。
“姐姐,动力,用力!”
“姐姐,男人都是负心薄性的,侯爷肯定也是一样,等到没了,一定会变心再娶!到时候我跟小主子肯定会被人欺负的,而侯爷也肯定不会向着我们的,毕竟,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呀!”
慕隐:……
之后,屋内人都经历了什么,外面的人看不到。但,顾善对沈氏说的话,还有骂慕隐的话,所有人可都听到了。
说到顾善,慕隐说:我相信她没歹心。
提及慕隐,顾善说:男人都是负心薄性之人,侯爷定然也不例外。
这对比……
慕隐忽然就觉得自己一腔真心喂了狗了!
“啊,生了,生了,生了!”
“哇,哇,哇……”
惊呼声,伴随着娃子的哭声,一并响起,顿时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猛跳了下。
竟然生出来了!
“恭喜老夫人,恭喜侯爷喜得麟儿!”
看着满头大汗,抱着孩子出来的稳婆,再看那襁褓中脸上还脏兮兮哇哇大哭的娃子。慕老夫人眼泪顿时就下来了,慕隐心情也是几经变幻,相当复杂。
“夫人呢?夫人怎么样?”
听到慕隐的问话,在旁的人心又提了起来。
“侯爷放心,夫人福大命大,母子平安!”
听到这话,慕隐舒了口气。
“顾姨娘,顾姨娘出来了。”
随着声音,慕隐抬头,看脸色微白,难掩疲惫,身上带血的顾善从屋内走出来。
“顾善。”慕老夫人率先走过去,关切道,“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就是有点累。”说着,顾善对着老夫人笑笑,“老夫人,我算不算是立功了呀!”
“立功,当然是立功,还是大功。”
“那老夫人能不能赏我两个肘子吃呀!”
“别说两个,二十个都行。我这就吩咐下人去给你买去。”
“谢老夫人。”
“别说那么多了,快,桂嬷嬷快扶顾姨娘去歇息。”
在桂嬷嬷的搀扶下,顾善回到自己院子,躺在床上,看着窗幔,眸色悠悠,保下沈氏是功,保下慕家男丁是大功。想来,她日后衣食无忧,是没问题了吧。
想着,顾善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