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宁皓这样一个没有立过功的毛头小子,就算是一些大人物,朝廷都惧怕其功高盖主,在很多方面削弱其实力。
“这件事,我和你姨娘看法一样,宁皓,你得想好后果。”
萧起同样对这件事知晓一二,也不想宁皓越陷越深。
“姨娘,姨夫,恕皓儿冒昧,舍小家为大家的事情,皓儿干不出来,也不想干。”
“永安城近二十万百姓都在等着我,我没有理由不回去。”
宁皓平静的说道,显然姨娘姨夫都是这般态度,宁家的态度可想而知,就算是最开明的三舅,这次恐怕都不见得会站在宁皓这一边。
“可你有想过后果吗?”
宁如月的音调稍稍有些扬起,显然知晓说不动宁皓。
宁皓应道,“我当然知晓。”
“无论是朝廷还是王府,都不会允许永安城持续发展下去,可在那种边陲之地,不发展就是等死。”
“我既然是永安城的城主,我便会竭尽所能保护城内的百姓,让城内的百姓过的很好,这就是一个城主的职责,若真是要谈到朝廷稳定,恕皓儿目光短浅,只能看到眼前人。”
宁皓说这段话的时候,宁天涯的声音悄然出现在后方,“如月,不用再劝这小子了。”
“他决定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三哥。”
“三舅。”
宁皓转过头,看见宁天涯正沉步走来,可听宁天涯的话语,貌似没有劝宁皓的意思。
“三哥,可真的会……”
宁如月急道,可话说到一半,宁天涯便打断了宁如月,拍了拍宁皓的肩膀,大笑道:
“皓儿,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宁皓的表情稍稍有些懵,不过还是和三舅道了句新年好。
“我一听你到了萧府,就马上赶过来了,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见老头子。”
“有什么话自己说。”
宁天涯仿若无事一般笑道。
可宁天涯在之前归来之后就已经和宁老太爷见了一面,所聊的内容不得而知。
“好,谢谢三舅。”
“没事,以后不管你选择走什么路,你三舅,你姨娘都是你永远的家人。”
宁天涯感慨道,仿佛已经预见了之后会发生的结果。
和宁皓的几次接触,让宁天涯对这个小子有了一定的了解,在宁皓的内心之中,有一股隐藏很深的桀骜,这股桀骜注定宁皓不会屈居凡人之下。
宁皓的灵魂来自仙界,这个说法虽然一开始初听上去有些胡扯,可后续宁皓的一系列举措,无论是商业之上还是武道之上,都在印证着宁皓的说法。
对于胤朝,宁皓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实际上整个朝廷之下,荒州之内,不少地界对于胤朝都没有正面情感,正因如此,朝廷才更加害怕内忧外患。
一个朝代,极难超过五百年,现在看来,胤朝虽然还没有到不破不立的绝境,可俨然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正因宁天涯知晓宁皓所想,所以宁天涯才不愿劝说宁皓。
若宁皓真的有能够顶住多方压力,将永安城发展起来的本事,那恐怕整个荒州的格局就将会重新洗牌,皆是永安城甚至有可能成为战争之地,若没有这个本事,那宁皓回归宁府,当一个世家公子,倒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之前宁天涯归来之时与宁老太爷的密谈,宁苍就问了宁天涯这样一个问题,宁皓究竟是怎样的人,宁天涯给宁苍的回答极其简洁清晰:
“若宁皓真是仙人转世。”
“除了杀了他,以绝后患,否则定无回旋的余地。”
当时的宁苍听到这话,脸色也是一沉,的确是这样,宁皓自入主永安城以来,短短数月时间俨然蜕变,再给宁皓五年十年的时间,或许宁皓真的如他自己所说,入宗师,入地境,入天境,届时还有谁拦得住宁皓随心所欲?
想要阻止宁皓唯一的解法就是杀了宁皓,可这种选择对宁苍而言不现实。
宁苍只是宁家老家主,并不是皇宫出来的冷血皇帝,让他自己大义灭亲,还是灭的爱女之子,自己的亲孙子,还是这样一位日后必成大气的孙子,宁苍根本无法做到。
所以那日之后,宁苍一直派人搜集着有关于永安城的信息,可越是如此,越是心惊。
“好不容易过年团聚,不说这些了。”
“中午到我那好好吃个饭,我已经让府内准备了饭菜,等晚上回来的时候,三舅等你喝两杯!”
萧起在一旁见气氛有所缓和,也连忙道:
“哎?”
“天涯,这就不厚道了啊!”
“还能少了你的酒?”
“哈哈哈哈——”
宁如月见到如此场景,在一旁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出言。
……
“宁皓哥哥!”
“宁皓哥哥!”
宁皓一踏入宁天涯的府邸,便见到宁家的三个孩子第一时间便迎了过来,在上次宁皓承诺了他们会售卖西游记之后,这三个小家伙便翘首以盼,果然售卖了两册,显然造成了巨大的轰动,孩童之间对于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喜爱程度更是极高无比。
宁皓在云莱城并没有自己的府邸,之前也是一直住在姨娘的府邸之上,这次归来,宁如月早早就为宁皓准备好了一座府邸,让宁皓带来的侍卫们先行住过去了。
“宁立!有没有好好认字啊!”
“有!”
“我会认好多字了!”
虎头虎脑的宁立挺直身子,骄傲道。
“嗯,那能读懂西游记了吗?”
“还不能……”
宁立顿时泄了气,嘟囔道。
宁皓揉了揉宁立的小脑袋,“那就再努力努力,西游还有好几部,争取等结尾的时候能够自己读懂。”
“宁皓哥哥,结局到底是什么啊!”
“孙悟空最后怎么了啊!”
“唉?提前知道不就没意思了吗?”
每每来到三舅家的时候,宁皓都能够放松下来和三个孩童玩耍。
宁皓很喜欢孩子,可能是因为这样的日子是宁皓未曾经历可内心中却神往的,今后在永安城,百姓们生活富足,无忧无患,自己则妻妾成群,满是子女,享受天伦,这样的日子才是宁皓所追求的日子。
宁苍的四个儿女,宁樊戍守边关,宁菁昏迷至今,只有宁天涯和宁如月能够坐在这里,过年之时宁天涯更是没有赶回来吃一顿年夜饭。
这种来之不易的温馨,无论是对于宁皓还是宁天涯而言都是极其珍贵的。
……
这是宁皓醒来之后,第一次真正进入宁府。
荒王府之下的第一府族,族中之人遍布胤朝大地,可想而知现如今的宁家的地位有多么崇高。
宁府比起永安城宁皓的城主府而言丝毫不小,府中养着不少私兵,特别是青川比较熟悉,以前练功之时,青川偶尔能够看到那个内心深处,宁家小姐的身影。
双方的身份天差地别,青川也没有妄想自己能够高攀,即便是得到了宁皓的功法秘籍,现如今实力大增亦是如此,青川知晓少爷此行处境艰难,早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
“青川,你就在这等我吧。”
“少爷。”
“没事。”
宁皓神色平静,朝着青川点了点头道,青川犹豫片刻,还是应了下来,少爷之前说过,他还要去京城,就算宁家想要杀他,或者想要囚禁他,宁苍至少都得等到宁皓从京城归来再说。
宁皓的身上有着救治宁菁的希望。
一路以来,宁皓的神色都平静的可怕,跟着宁天涯朝着宁苍的院落而去,见到是宁天涯,府中的护卫都没有阻拦,宁苍的院落,雕栏水榭,粉黛瓦墙,精雕细琢,红柱金缕,比起寻常住的小庭幽院要豪华很多。
而且宁苍早早便知晓宁皓午后必定前来,所以院落周围都没有留设护卫,只待宁皓到来。
“你自己进去吧。”
“我在外面等你。”
走到院落之外,宁天涯朝着宁皓点了点头,接下来宁皓和宁苍的谈话,就连他都不会去听。
“好。”
宁皓应道,随即神色平静的踏入屋中,早早便在屋内等待的宁苍听到屋外的动静,亦是将手中的书籍放下,书籍之上,正是“西游”两个大字。
之所以看这本书,便是因为宁苍怀疑这本书中描写的,是仙界的故事!
正因为自身是宗师境的强者,又知晓宁皓自语的来历,宁苍这才猜测西游之中的功法确有其事。
宁皓当真是仙人转世?
宁苍的面容显得非常苍老,可眼睛却异常深邃,寻常如同宁皓这个年纪的少年,被宁苍这样的强者一眼扫过必会心惊,可这次的宁皓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上次匆匆一见,宁苍尚未仔细打量这个少年,这次所见,一眼便能够感觉到其不凡。
“跪下!”
宁苍一声怒喝,这其中还蕴含了三分真气,气势十足,朝着屋内震慑而去!
若是胆小或是修为不足之人,恐怕当即便会两腿一软,可宁皓依旧是那般古井无波的表情,显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各种情况的心里准备。
这一声跪下,在整个空荡的大殿上不断回响着,言语之中一如既往的强势。
“爷爷,我为何要跪?”
宁皓不为所动,面对宁苍,依旧平静的问道。
跪,并不是不能跪,宁皓跪天,跪地,跪父母,跪亲人。
就凭宁苍是宁皓的爷爷,就值得宁皓一跪,可若是兴师问罪的跪下,那宁皓不跪,因为宁皓并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错,需要跪。
“就算是皇帝陛下亲至,你也不跪吗?!”
宁苍一声冷喝,直截了当的问道。
这一句话,亦是宁苍的试探,他要听听宁皓究竟是何答案!
可宁皓的答案,却让宁苍的内心之中凉了半截,沉重了许多。
“不跪。”
只是淡淡的两个字,却道明了宁皓的抉择。
“宁跪娘子,不跪君王。”
宁皓的话只会让人感觉这人彻底疯了,宁跪娘子,不跪君王?
先不说不跪君王何其大逆不道,就说天下男人哪有跪老婆的道理?
“大逆不道!!”
宁苍猛地一拍桌子,直接将价值不菲的桌子拍成了两半,而宁苍胸膛之上不断起伏,显然极其气愤。
“爷爷,我的灵魂游荡于仙界十六年时间。”
“仙界没有这样的规矩,我为何要跪?”
宁皓摊手反问道,来到这个世界还要跪这跪那,美其名曰入乡随俗,宁皓可不惯着这个道理,在没有自保能力之前,宁皓就不见皇帝,也不是飞剑不可,见了皇帝,宁皓就不会跪。
况且宁皓这一跪,可能直接导致道心破碎。
“这是胤朝!”
“你是胤朝子民!”
宁苍的声音有些颤抖,生怕宁皓想要大逆不道的造反,这样一来,不仅仅整个朝廷内部会极其动乱,甚至有可能会被外敌入侵,造成生灵涂炭,比起这个,宁家的名誉倒还是轻的。
“爷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担心什么。”
“我不跪皇帝,并不是我想造反,或是有所反心,只是因为腿脚不利索,跪不下去。”
宁皓这话说罢,又说了一句令宁苍瞳孔地震的话语:
“恕我直言,爷爷,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
“我若是想反,普天之下没人拦得住。”
“不需要千军万马,给我几年时间,我一人足矣。”
宁皓的话语中充斥着大逆不道,可却又有宁皓内心最深处的桀骜,这片大陆,当然神州那片广阔大地宁皓并不了解,就单单说胤朝境内,只要宁皓想反,谁能拦得住宁皓?
等到宁皓的八九玄功帮助宁皓达到宗师境甚至是更高之时,宁皓一人一剑便能够劈掉皇宫,到那个时候,宁皓的力量层级显然不和胤朝境内的武者在一个层次。
宁苍原本想要说很多话,可宁皓这话一出,却堵住了宁苍的嘴。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以绝后患?!”
宁苍散发出一丝杀意,可对于杀意感知极其敏感的宁皓而言,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出,宁苍的杀意并不真实。
宁皓的笑容出现,微笑道,“爷爷,你觉得我会没有自保手段吗?”
“你应该有所察觉,我身边的护卫都达到了先天之境,难道我还能弱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