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慈山取山林道南下渝州,快马不歇只需两昼夜,但疾驰半日后,秦缨尚且支撑,白鸳先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黄昏时分,众人歇于一处溪流湍急的山坳之中,近处山林繁茂不见天光,白鸳正颤颤巍巍地被沈珞从马背上扶下来,李芳蕤擅马术,先提醒二人在马背上垫了厚厚的软垫,如此不至磨破腿根,但能防范受伤,却不能改变体格。
白鸳满脸冷汗,下马后双腿无觉难以行路,一回头,便见秦缨也不甚好过,借着李芳蕤的手,才走到一旁溪石落座。
白鸳看看自己,再看看秦缨,眼眶顿时红了,“县主,奴婢竟连您都不如……”
秦缨听得苦笑,一转头,便见黄义正在给谢星阑指路。
钱维要留在楚州坐镇,此番只派了包括黄义与杨斌在内的十人做向导与策应,山风呼啸,秦缨听见黄义断续的声音传来。
“翻过前方的山梁,明日清晨时分,便出了富源县,再往前走一日,明天中午便可到南明山以东,从南明山山脚再往东南走大半日,便算入了渝州地界……”
谢星阑听得片刻,又展开舆图细看,很快吩咐道:“先修整两刻钟。”
跟着的三十来个翊卫和杨斌等人纷纷找了溪石安坐,谢坚眼珠儿一转朝着白鸳走来,又弯唇道:“白鸳姑娘,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要不然在前面找个县城将你放下好了。”
白鸳红着眼眶一瞪,“我才不离开县主!”
谢坚抓了抓脑袋,有些作难,又忽然道:“那不然,我带你?”
白鸳先不懂“带她”为何意,待转念一想明白过来,再无底气凶巴巴,只迟疑道:“那怎好?男女授受不亲——”
“我看好。”
她话音未落,李芳蕤先开了口,白鸳一愕,便见李芳蕤道:“把你半路留着,我和你家县主都放心不下,无论如何,先坚持到渝州城。”
白鸳愣愣的,又去看秦缨,秦缨更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就这样办,在意这些无用的做什么?”她又看向谢坚几个,“谁的骑术最好?夜半行山路,可别出了岔子。”
谢坚闻言胸膛一挺,“那自然是小人,公子能为小人作证!”
秦缨目光一错,正见谢星阑走过来,四目相对,谢星阑道:“交给谢坚罢,此地临水,山林亦潮湿多瘴毒,待入夜,便不可久留。”
秦缨应是,白鸳欲言又止片刻,瞥了谢坚一眼,到底未推拒。
这时,谢星阑又往秦缨身上扫了一眼,“那你呢?”
秦缨眨了眨眼,“我自能坚持。”
谢星阑还未说什么,李芳蕤不放心道:“莫不如我带你同乘?”
秦缨失笑,“我哪有那般娇弱。”
秦缨面上说此言,心底却也发虚,若是从前,她自无畏忌,但眼下这幅身子骨养尊处优多年,实在是不经事得多,若非近两月多有奔波,只怕今次连半日都难撑。
谢星阑也知无法强劝她,只叮嘱道:“若是不妥便直言。”
暮色渐深,众人不敢在深林中滞留,很快启程出发。
西南多山地,蜿蜒林路只可一人一马通行,谢咏和黄义带着衙差翊卫们,打着火把在前引路,秦缨则跟在李芳蕤和沁霜二人之后,谢星阑本是打头的,此刻却跟着秦缨,一行人马于夜色之中轻驰而过,惊起林中飞鸟阵阵。
秦缨原身也算精通技术,但她腰酸腿痛,握缰的手臂发麻,已有力竭之相,而林道陡峭,稍有不慎便要连人带马坠下高坡,她双腿夹紧马腹,勒紧缰绳,目光盯着近前落满了枯叶的二尺宽窄道,半点不敢大意。
谢星阑看着她,只见她肩背紧绷,身形亦颠簸的左摇右晃,数次险些栽倒,他眉头越皱越紧,待上了一道山梁,终是忍不住催马上前。
“还能撑多久?”
秦缨抹了一把额汗,强自道:“总能撑过今夜。”
谢星阑“哦”了一声,“那可要提前为你备好竹轿?”
秦缨还道谢星阑此问乃是关怀,但一听此言,却觉出几分阴阳怪气,她秀眉一挑,“此言怎讲?我难不成明日要瘫了不成?”
谢星阑沉着眉目,“不瘫,但也相差无几,你莫不如与李芳蕤同乘?”
秦缨往前看了一眼,便见李芳蕤虽擅骑术,但到底也是小姑娘,且入京三年,不比从前勤练骑术,眼下也是勉力支撑。
秦缨不由翻个白眼,“芳蕤照顾自己尚可,我怎好为她添负担?”
谢星阑不置可否,“那我择一骑术尚佳者——”
他目光落去前头火龙一般的队伍,真要为她挑个人一般,秦缨一想到与他那些属下们并不算相熟,顿时有些头皮发麻,当下脱口道:“我看沈珞便可——”
谢星阑皱眉,“你府上侍卫常年在京城,何曾夜行山路?”
此言确实有理,直令秦缨语塞,她秀眉皱起,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像是十分作难,谢星阑一边催马一边连看了她几眼,终是沉声道:“宫中每年年初都有五军十二卫的骑射比试,贞元十七年到贞元十九年,都是我拿头名——”
秦缨仅是微讶,因早见他行路整日,神采奕奕毫无疲态,分明走的崎岖山道,可马儿在他手底下乖顺的如行平路一般。
秦缨念头一转,忽然明白他先前那几言不过是铺陈,说来说去,不就是他自己想带着她同乘一段,好令她轻松些?
想通此处,再看谢星阑黑如锅底的脸,她眼底便沁出几分笑意,呼出口气,她缓缓勒马,“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劳烦谢大人带我一程了!”
谢星阑摇了摇头,面色好看了三分,又缰绳一收,“下马。”
秦缨也不愿真成累赘,眼见前头队伍皆行得轻快,便利落地跳下马背,又将缰绳扔给身后翊卫,借着谢星阑的手上了他身后马背。
秦缨想得坦然,但真与谢星阑同乘一骑,与他背脊相贴之时,才觉出两分不自在来,她腰身往后仰了仰,又揪住他腰侧袍衫,佯作轻松道:“劳烦谢大人。”
谢星阑边催马边道:“为了赶路罢了,那三人如今已有察觉,必是想方设法逃窜,早一日到渝州,便早一日布网——”
山梁上林道变宽,谢星阑打马超过李芳蕤几人,直惊了李芳蕤一跳,但想到秦缨与谢星阑本就相熟,自己又心有余而力不足,到底未喊出声来,只是看秦缨对自己苦笑一瞬,而谢星阑催马速度加快,秦缨坐在马背上靠他也不是,不靠着他也不是,便愈发令这场面显得诡异起来。
见谢星阑一连超过数人,秦缨便知他适才跟在自己身后,多半十分憋屈,便道:“说得对,既然走陆路,自然是越快到渝州越好。”
微微一顿,秦缨想起适才他所言,“你刚说此前三年的头名都是你,那今年为何头名换了人?”
谢星阑波澜不惊道:“因我今年并未参加比试。”
秦缨轻啧,“今年是何人?”
“是羽林军中一将军。”
“叫何名?”
“叫傅亭江——”
秦缨点头,“此人哪般年岁?”
谢星阑眉头一皱,“已过而立。”
秦缨“哦”了一声,还想再问,却听谢星阑忽然落了一鞭,山梁风疾,夜色昏沉,陡然加快的马速令秦缨身形往后一仰,她吓出一声轻呼,又下意识往前扑去。
待稳住身形,才无奈道:“虽说越快越好,但咱们是否以安稳为要?”
谢星阑未减马速,只道:“坐稳。”
“我——”
秦缨刚道出一字,便觉出不对劲,她原本扯着谢星阑袍衫的手,不知何时抱住了谢星阑的腰,隔着轻薄的丝绸,她甚至摸到了谢星阑硬实而暖热的腰腹。
秦缨呼吸一滞,忙悄摸摸将手松了回来,她重新揪住谢星阑袍衫,耳尖后知后觉地漫上一丝热意,又忙回头,见身后谢坚等人隔了十来丈,不由松了口气,思及此,她又暗暗越过谢星阑肩头往他侧脸上看,见谢星阑四平八稳毫无异样,这才自在了些。
有谢星阑在前引路,队伍速度快了不少,至后半夜时,深秋夜寒令秦缨身上冷飕飕的,疲惫亦令她困乏难当,待下了山梁,林道平缓时,少了颠簸的秦缨打起盹儿来,她额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靠在谢星阑背脊上,迷迷糊糊之间,干脆循着热源依偎过去,某一刻,落在谢星阑腰间的手垂落,眼看着身形失了支撑,就在她意识即将清醒之时,指尖却被一握,下一刻,她的手又落在了那硬实暖热之地。
秦缨当真清醒之时,已是曦光初绽,她睡眼朦胧地扫过四野,便见他们越过山丘,走出密林,平坦宽阔的官道近在眼前,忽然,秦缨周身一僵,她面颊贴着谢星阑后背,人也似无骨般靠着谢星阑,而她抱着谢星阑腰身,早不知抱了多久!
困意瞬时消失的干干净净,秦缨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而她刚把手撤回,谢星阑便缓声道:“傍晚时分有集镇可供歇息,在那里歇一夜再走。”
秦缨颇不好意思,“你安排便是。”
谢星阑所说的集镇正是在南明山东南方向的山脚下,距离五十里地之时,谢星阑命谢咏提前去驿站交代,等众人到时,驿站已备好了饭食和休息的床榻,众人赶路疲累,吃了饭食倒头便睡,直睡到四更天方才重新启程。
得了好歇,秦缨恢复了几分元气,出发时,她又上了自己的马儿,马鞭起落间,第一个冲出了驿站,谢星阑和谢坚出门时,便看到秦缨策马离去的背影,谢坚愕然道:“县主这是又有力气了?怎么比咱们还着急?”
谢星阑唇角弯了弯,自己也上马驰出。
幸而这日皆是宽敞大道,一行人马从黎明走到天黑时分,终于到了渝州地界的万宁县。
谢咏仍然先一步入城,刚亮出龙翊卫的印信,县令左常安便亲自出城来迎,楚州的通缉告示发来渝州,第一处便是万宁县,因此左常安早知有要犯通缉,但他没想到谢星阑会亲自带着人追缉至此地。
刚碰面行了礼,左常安也不多做寒暄便道:“大人来的正好!就在今天早晨,渝州这边发现了告示上三人的踪迹,本是要将消息送往楚州的!”
谢星阑蹙眉,“在何处发现?”
左常安恭敬道:“在渝州城西南的明光县,说是前夜一处钱庄被盗,损失了近千两银子,还伤了两个人……大人先请入城,下官再慢慢禀告。”
夜幕已至,谢星阑一行也无趁夜赶路必要,便先入了万宁县城,待到了左常安准备的客栈,方才听他细细禀来。
左常安道:“那钱庄本就有三个伙计日夜值守,但当天晚上钱庄后院被人放了火,几个伙计去救火,前门却被人破开,但他们想不到钱庄那存放钱银之地本就被层层上锁,在他们忙着开锁之时,被三个伙计发现。”
“那三个伙计也是身有武艺之人,双方便交手起来,是两个人行窃,且都带着棉布头套,只露出两个眼睛,那二人看这三伙计不好对付,也不恋战,很快便逃脱,那三个伙计又要救火又要追人,顾之不及,便令那二人跑了。”
左常安叹了口气,“大火扑灭之后伙计去报官,明光县的朱大人一看带头套作案和身形的描述,便怀疑是连环作案的那几人,立刻将消息送到了渝州城禀告了刺史大人,刺史大人又派人知会各县城,令我们严加防范,下官下午便吩咐城内衙差严防死守,却不想等来了大人。”
秦缨和谢星阑本就推测此三人要回渝州,一听此言顿觉振奋,待拿来舆图一看,便见明光县距离渝州城只有三四十里路。
李芳蕤愕然道:“他们怎么敢?渝州城可是有驻军的!他们还去抢钱庄?”
秦缨道:“抢钱庄与他们此前行凶不符,这只能说明他们发现自己暴露太过,便从恶意行凶报复,变成了求财心切,于是不顾危机铤而走险。”
谢星阑亦道:“许是知道官府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便想最后一搏只为求财,他们既已入渝州,只怕会走水路逃窜——”
左常安闻言忙道:“大人请放心,刺史大人已经做了安排,不管是水路码头,还是陆路各处关卡,全都张贴了楚州送来的画像,他们如今必不敢露头。”
谢星阑微微颔首,径直道:“此去渝州城脚程如何?”
左常安道:“三个时辰便可到达。”
谢星阑于是吩咐众人,“今夜好生安歇,明日卯时出发,先去渝州城,务必在渝州境内将三人捉拿归案。”
众人应是,左常安又吩咐人奉上宴席,“大人路上舟车劳顿,又是头次到万宁县,下官备了薄酒,还请大人赏——”
左常安话还未完,谢坚便道:“大人不必客气,我们外出办差从不饮酒,只需送些吃食便可,辛苦大人。”
左常安一小小县令,自不敢违逆,一听此言,生怕龙翊卫定他个骄奢享乐之罪,连忙命人撤下美酒,只送来席面便可,谢星阑也不留他作陪,左常安只好忐忑告退。
用了晚膳,众人才觉缓了口气,这客栈不比半枝莲阔达,他们衙差与翊卫亦多,秦缨便主动带着白鸳与李芳蕤主仆二人住在了一处,白鸳人散了架,先与沁霜歇下,李芳蕤与秦缨歇在一张床上,忍不住与她夜话。
“朝廷派官员去地方办差之时,常要狠狠薅上一笔,却不想谢大人治下如此严苛,连酒席都不用,也难怪他短短几年内高升得如此之快。”
说至此,李芳蕤又道:“治下严苛,又极善权术,等此番差事了了,在陛下跟前又是一功,谢大人以后当真不可限量。”
秦缨早生困意,闻言“嗯嗯”两声回应,李芳蕤便又道:“我听说谢大人的养父,就是那位谢将军,是用了十几年才爬上金吾卫上将军之位的,如今看谢大人的势头,只怕是比他养父更快,他今年二十几岁来着?往后说不定还能封侯拜相。”
秦缨混沌的睡意,被这“封侯拜相”四字惊醒,她睁着眸子望着帐顶,心底莫名乱跳了几拍,若按原文,谢星阑正是在封侯之夜惨死,她才不想要谢星阑封侯拜相!
她缓缓摇头,“不,做个好官便是,不一定要封侯拜相。”
李芳蕤轻啧一声,“我瞧你与他颇为亲近的,怎不希望他将来位高权重?”
秦缨叹气,“位高权重,也是树大招风,容易为自己招来祸端——”
话音落下,却听李芳蕤轻嗤一声,“你只论这‘位高权重’四字,却不反驳‘亲近’二字,看来在你心中,咱们这位谢大人当真是亲近之人啊!”
秦缨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李芳蕤竟在套话,连忙道:“我在与你说正事,什么亲近不亲近,我们一同办差,本就该彼此信任,一切为了差事不是?”
秦缨说得一本正经,李芳蕤一时笑开,“听听,连口径都像极了谢大人,怪道你们一同办差数次也未生嫌隙,反倒越发合契。”
秦缨心头微跳,翻个身道:“合契便合契吧,明日早起,咱们早些歇息要紧,到了渝州城,便不必这般紧迫了。”
她不争辩,李芳蕤反没了趣味,想到明晨还要赶路,也不再打趣,很快便没了动静,秦缨听她呼吸绵长,自己发了会儿怔才入了梦乡。
翌日天不亮众人便起身,待出城之时,左常安又亲自相送,谢星阑见他忐忑,便嘉勉了两句,左常安闻言喜不自胜,目送众人离开了万宁县城。
自万宁县出发皆是官道,众人放马疾驰,三个时辰不到便近了渝州城,谢咏先一步入城禀告,等一行人到了城门之外时,渝州刺史派了衙门长史亲自来迎。
刚一见面,长史便行礼致歉,又道:“我们大人本要亲自迎接,可两刻钟之前,刚好有人发现了那三人踪迹,眼下有两个目击者正在府衙受询,我们大人亲自坐镇等着大人,请大人随下官入城——”
在慈山县时日日煎熬苦等,如今到了渝州,却是每到一处都有新线索,这令众人疲累之色一扫而空,进城后,谢星阑才催马在前问长史,“可确定是那三个凶徒?”
长史应是,“绝对无错,画像送来渝州之后,我们这边也摹了数十张,如今画像已经贴遍了各处县城村镇,只要是稍有留意之人都不会错认,大人到了府衙便知道了。”
谢星阑应好,众人入城后一路往东南快行,两炷香的时辰不到,马车便到了府衙之前,门庭巍峨的府衙大门之前站着数人,当首者是个着绯色官服的中年男子,一见谢星阑,此人立刻迎了上来,“谢大人奉令办差,封某有失远迎了。”
谢星阑下马回礼,“封大人。”
等候之人正是年过不惑的渝州刺史封承礼,二人寒暄两句,又见过秦缨与李芳蕤,谢星阑开门见山问起了目击证人之事,封承礼请众人入衙门,待到了正堂立刻拿出片刻前才得的证词文书,“谢大人请过目。”
谢星阑接过文书,展开后一目十行看了起来,封承礼请秦缨和李芳蕤落座,又命人上茶,这才对她二人道:“昨天一早,我们得了楚州钱大人来的飞鸽传书,说凶徒还可能往栎阳逃窜,因此我临时在往栎阳的几处官道上加设了关卡,不仅如此,还往那个方向的各处村镇加贴了告示,而此番发现那三人踪迹的,便是其中一处村镇上的种桑人。”
“那村子临着钱华江,不远处有个废旧的老渡口,如今那渡口有些渔船来往,他们从那村子里过,大概是想走那老渡口找渔船南下,却不想近来风声紧,这些村子里也少有生面孔,于是很快被发现,有几个年轻人上前盘问,他们假装自己是来买桑苗的生意人,却不想言辞间露了破绽,他们也知道多有暴露,不等几个年轻人上前捉拿便逃了。”
说话间谢星阑也看完了文书,不由道:“幸而封大人布置神速,堵了这些逃窜之路,他们如今再难南下,势必会在渝州境内躲藏。”
封承礼亦颔首,“我亦想着将他们留在渝州,适才已再派人往那渡口附近搜索,看是否能发现蛛丝马迹,若是他们还在那一带徘徊,说不定今天晚上便有好消息。”
谢星阑神色并未轻松,“此三人十分狡猾,只怕不易。”
微微一顿,他又问道:“这凶犯之中有一个叫赵武的,家在紫竹山赤水村,渝州境内多山,但这紫竹山却未听闻过,封大人可知这紫竹山赤水村在何处?”
封承礼面色微变,“大人,那地方可不好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