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瓷。”
宋宴辞将削好的梨递到沈听瓷面前,见着她没有回应后,便伸出手指在她手臂上戳了戳,“你怎么和我在一起还心不在焉的。”
“谁规定和你在一起,就不能心不在焉的。”沈听瓷接下他削好的梨,见着他还要削时,赶紧伸手阻止,“别削了,我吃不完,你吃这份。”
“这才一个。”
“那我也吃不完。”沈听瓷用签字戳了块梨子递到宋宴辞的嘴边。
宋宴辞垂眼瞧着那块梨肉,心里虽然高兴,但还是一副“我真拿你没办法”的纵容样,低头咬住她递来的梨子。
香甜的汁水在唇齿间爆开,随之而来的便是绵长的香味。
“挺甜的。”宋宴辞说道。
沈听瓷一边戳着梨子,一边看他:“他什么时候回来?”
听见这问题,宋宴辞倏然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密密麻麻的酸胀疯狂地涌上来,他垂着脑袋,目光都没有一点点的着落:“我就是他,干嘛说什么回不回来?我就是比他小了几岁而已。”
沈听瓷眨巴了眼。
青年是真的有些委屈,委屈过后便是烦躁与厌恶。
他和那个家伙明明是一体的,可好像所有人都不喜欢这个他,可他也是那个家伙十七岁的样子。
“我就是宋宴辞!”
“没说你不是。”沈听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好像顿时就将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间,“你算是他的第二人格吗?”
自从成年后,像现在平和的时间实在是太少。
一点一滴的都格外叫人珍惜。
“算吧?”他也不是很确定,只是在某一天,他突然就在身体中觉醒,带着十六七岁少年独有的锋利,蔚然重生。
沈听瓷又问:“那你记得你是怎么出现的吗?”
“我?”宋宴辞说起这件事时,蓦地抬了下眼,那双没有一点情绪的墨瞳一下就牢牢地盯住了沈听瓷,随后,眼中冰冷消融,才听见他笑道,“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说这话时,江云兮正好推门进来。
见着她来,宋宴辞便闭了嘴,他起身对着沈听瓷说道:“我去外面吹吹风,有事给我打电话。”
江云兮见着人走,才问:“他刚才和你说什么?”
“姐姐应该知道这件事吧。”沈听瓷微微一笑。
江云兮并没否认自己刚才的确听见一些东西。
“嗯。”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沈听瓷问道,“他不肯告诉我,姐姐,你不会也要瞒着我吧。”
沈听瓷虽是在笑,可江云兮听得出她语气里勉强支撑着的笑意。
“为什么到现在才问我?”
“大概是觉得,没资格。”
沈听瓷的话让江云兮眉头一拧,她看向乖乖巧巧半躺在病床上的人。
沈听瓷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像个精美的瓷器,美则美矣,却需要好好地保护,要不然一碰便碎了。
“你若是资格,那还有谁有资格?”说完后,江云兮脸上倒是罕见的带了几分笑,“应该是我还没回来之前,我曾在沪城遇见过他几次。”
“后来读了大学,病情就愈加严重了。”
“最严重的时候,他谁都不记得。他好像是在逃避什么,所以才会衍生出正常的第二人格。”
沈听瓷默不作声的听着,半响后才道:“我这些年是不是很任性?”
“你们之间的事我这个外人没有办法去插手,但是瓷瓷,你敢相信你自己的心。”江云兮说道,“这些年在国外,他很想你。”
“只要听见你飞来国外工作,他都会立即放下自己手中的工作去见你。”
“有一次他因为一个项目连续熬夜,最后受不住病倒了,但那次你正好要来我们这座城市拍摄一组广告,他便强撑着身体去见你,但你没有见他。”
“我和我们同学找到他的时候,他差点有一次昏倒在冰天雪地中,我不是要替他卖惨,但是瓷瓷,就算是要判一个死刑,也得给一个原因。”
“我们毕业后,a国的实验室抛来了橄榄枝,但他还是因为你义无反顾的回了国,我想你们之间可能是有些误会,但是当时我也觉得他既然有病就不该去打扰你,所以一直都瞒着。”
江云兮几乎就没说过这么多话,也只有在面对自己的这位妹妹时,江云兮才会多几分耐心。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沈听瓷这么耐心,甚至是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很喜欢沈听瓷,但在喜欢之余,她知道自己对她存有愧疚。
可是这份愧疚从何而来,她也并不知晓。
江云兮拉住沈听瓷的手,也没再说话。
白炽灯光有些惨白。
半响后,江云兮才听见沈听瓷的声音:“是不是他主人格出了事,所以才衍生出了第二人格?”
江云兮诧异地看着她。
“姐姐,你别这样看我,我虽然脑子没有你们好用,但也不是傻子,要不然他好端端的,怎么会衍生出第二人格来。”沈听瓷淡淡道,“像他这样家庭和睦家世优越的天之骄子,若不是遇到了不能言的难事,又怎么会将自己逼成那样。”
江云兮轻轻叹了一声:“他的事,我并不是很清楚,知道得也不算多。”
“但是瓷瓷,他是宋宴辞,也只是宋宴辞。”
沈听瓷听后,略一犹豫,便轻轻点了下头:“我知道。”
“那网上……”
“姐姐,我来处理就行,网上的事你就不要担心了。”沈听瓷展颜一笑,“毕竟这可算是我的专业领域。”
“如果有需要姐姐的地方,便告诉我。”
“好。”
“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你也不用成天守在医院里面,像你们这样的人才,守在医院,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没事,研究院那边我申请了休假,综艺那边也已经说明情况了,那边会找另外几个嘉宾补上的。”江云兮让沈听瓷不要担心,“所以,我们先将身体养好,好不好?”
守在走廊压根就没有走远的宋宴辞在听见沈听瓷的话后,嘴角边顿时带上了几分自嘲的弧度。
要不是主人格出事,他又怎么能在苦苦挣扎中重见天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