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场面上除了殷朝越浑厚的声音,以及乔乔时不时点头应答的声音以外,谁都插不上嘴。
出来的时候,沈伯东还没回过神来,胳膊肘碰碰秦深,“刚才那个人是殷朝越吧?”
“嗯。”
“啧,我怎么看着都不像殷家人惯用的作派?”
乔乔应付的嗓子都快冒烟了,她有气无力摆摆手,“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乔乔……”
“我认识路,你不用送我,你忙吧。”
说完,乔乔就走了。
秦深凝视着她纤瘦的背影,不禁心疼。
“他刚才一直劝小乔回京城是怎么回事?怎么着啊,还想着你跟殷恬甜能死灰复燃,再续前缘?”他吊儿郎当道。
秦深抿唇,“不是。”
“不是?”沈伯东翘唇,“那是见不得你好?”
“差不多。”
秦深敢肯定,刚才殷朝越的那番话,全是殷恬甜教的,目的就是怂恿乔乔离开自己。
沈伯东语重心长拍拍他的肩,“没事,小乔长得漂亮又有才华,她值得更好的。”
秦深冷眼一瞥,沈伯东继续挑衅,“后边可都是大领导,你动我一下试试?”
“无聊。”
他忽然抽身,沈伯东身影趔趄歪了下,看着男人孤傲的背影,他啧啧赞叹,“一物降一物。”
京城。
殷恬甜迫不及待给乔乔打电话,接通第一句就是,“考虑的怎么样?”
乔乔握着话筒莫名其妙,“什么怎么样?还有你能不能少给我打点电话?我平均一天就要接一次,我跟秦深都没说这么多的话。”
“这是工作,我闲的没事找你?”殷恬甜冷哼,开始提正事,“当然是我叔叔说的那件事,回京城发展。”
乔乔一脸黑线,磨磨牙,“原来都是你教的?”
“我没教,只是如实说了几句,我叔叔也觉得对。”
“少给我来这套,我不回去,我要待在秦深身边,你要是再墨迹,我撤股你信不信?”她磨牙威胁。
殷恬甜这人多少有点毛病,一天天的盯着自己干什么?
她们很熟吗?
对面停了几秒,幽幽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再考虑考虑吧,挂了。”
“嘟嘟嘟……”
电话挂的极快,殷恬甜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几本账本。
她发现那个女人还真挺能干的。
少了她,自己就好像少了左膀右臂。
乔乔无奈放下电话,沉着脸回了宿舍。
傍晚,秦深打饭回来了。
见她专心工作,没忍心打扰她,而是默默给她泡了壶茶。
一缕茶味清香扑鼻,她愣愣抬起头来,眼眶有点胀,“秦深你回来了?怎么不叫我?”
秦深抬起她下颚,瞥见红红的眼眶,倏然皱了皱眉头,“怎么累了也不休息?眼睛不想要了?”
他嘴上训斥,替她按摩舒缓的动作却极致温柔。
“反正知道你会心疼我。”乔乔靠在他腰上休息,“其实我已经很轻松了,换作以前觉都没得睡。”
“嗯?有钱人都不睡觉?”富有磁性的声音揶揄调侃。
“你不懂,资本永不停歇,落后一步就要被人看笑话,我才不想被人踩在头上。”
这一点,她跟殷恬甜还是很像的。
“现在没人能踩在你头上,我的乔乔就是全京城最尊贵的女人。”他黑眸晦暗,沙哑而沉的声线,透着绝对的不容置疑。
乔乔轻笑,“有秦公子罩着我,京城大道我就横着走咯。”
男人认真颔首,“行。”
乔乔想想,圈着他的腰仰脸笑,“那嫁给你也不亏,这门亲事我答应了。”
男人指尖一顿,异常冷静,“你答应,不后悔?”
“不后悔。”
他面无表情点点头,然后松开了她,走了出去。
沈伯东饭吃到一半,就被男人拎出来切磋,他抱着被挨了几拳的肩,冷脸晦气,“你疯了?”
“疼吗?”他无关痛痒的问。
沈伯东眼帘一黑,“滚!”
秦深深邃的眸逐渐清明,略点头,转身走了。
“靠,什么情况?”沈伯东咬牙,“秦深你他妈受刺激了?”
黑靴一顿,转了个方向,“受了媳妇的刺激,但很可惜,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神神叨叨的,说人话。”
“你没媳妇,而且你媳妇没答应嫁给你,所以你不懂。”
“……”有病!
晚上下了点小雨,天气阴冷阴冷的,最是适合睡觉了。
但乔乔却发愁了,“秦深你每天早上要起这么早,明天肯定很冷。”
秦深铺好了床,把她捞了回来,“好了别担心了,我是铁打的,不冷。”
“不冷吗?”她茫然眨眼,“可是你昨天早上明明嚷嚷着好冷,非要我亲亲才肯起床,而且昨天没下雨。”
男人忍了忍,“乔乔,这叫撒娇,跟你学的。”
“是吗?那你再给我学一个?”
乔乔又要逗他了,秦深关灯掩饰脸上的尴尬,拉过被子盖住她,“学什么学?睡觉!”
翌日一早。
乔乔又被蹭醒了,肩上跟有只小猫似得在闹,“乔乔外面好冷……”
她睡眼惺忪,抱着他一阵乱亲,拍拍他肩膀,“好了,再不起来要迟到了。”
男人赖在温柔乡里懒了会,然后才不情不愿起来,不舍的吻了吻她的发,“乖,别起来了,睡晚些也没关系。”
她怕冷,一起来手脚又要受冻了。
乔乔含糊哼了声,翻个身就继续睡了。
秦深看着翻脸无情的女人,既宠溺又无奈,替她仔细掩好被子,再把厚重的大衣盖在上面一层保暖,做完之后才起身出门。
“我说你太堕落了吧?小乔来了之后,你每天都踩着点报道,我跟你说,老林可是盯你好久了,你好自为之吧。”
吃早饭的时候,沈伯东看不过眼某人黏媳妇的劲,叨叨了声。
“知道了。”男人冷淡一声,又低头进食。
一举一动宛若教科书般标准。
不远处暗暗注意两人的老林,手里拿着纪律本不停地记录。
老华“啪”的声把饭盒往上一摆,吓了他一跳,“咋地了?火气这么大。”
“你来写十万字检讨,我看你火气能小到哪里去?”老华愤愤坐下,瞥了眼他手中的本子,“我忘了,你本来就是干这个的,一天十万不在话下。”
老林藏好本子,别了他两眼,“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谁让你身影不正去偷听领导谈话,被罚还不乐意?”
“罚我十公里五公里我能接受,但你让我一个半文盲写十万字的检讨,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那你跟领导说去,看看他饶不饶你?”
老华瞪他,眼神往他怀中瞄,“你刚才在记什么?让我瞧瞧。”
“工作的事情属于机密,不能给你看。”老林死死护着,滴水不漏。
老华不动声色的笑,“那行吧,不为难你,看在咱俩的交情上你给我透个底儿,上面没记秦深的名儿吧?”
老林表情刚变,老华立即接着:“我没有要打探机密的意思,这是咱俩的交情,凭交情。”
“没有。”
老林也还是给了他这个面子,说了实话。
“哦……”他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手底下的那位沈伯东,沈同志,最近是不是太乖张了?”他语气试探。
一提起这小子,老华就激动的指着他的本子,“没少记他吧?多记点,这小子何止乖张,简直是嚣张。”
“还需要我提供点什么资料不?我那儿都有,什么处罚高记什么,赶紧的。”
见老林迟迟不动,老华都想亲自上手了。
“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怎么看不明白呢?”
这人平时宝贝手底下的两名悍将,宝贝的跟什么似得,现在舍得?
“老子十万字检讨跟他逃不了干系!”
老林脸色开始严肃,“老华同志不是我说你,公报私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他说着打开本子,把沈伯东的名字划去,“我觉得沈同志还需要再观察观察。”
“哎哎哎,观察就观察,你划他的名字做什么?”老华急了。
老林合上本子,看着他,“当然得划掉,我现在觉得你更有问题。”
“冤枉,我冤枉。”老华拍脑门,“老林你别冤枉好人,我跟你说咱俩的交情就摆在这。”
老林哼了声,“就冲你上梁不正,沈同志不畏强权检举你,这点就值得表扬。”
老华被话堵死了,等他一走,立即换了副面孔,“娘老子的,还想记我手底下的人?门都没有。”
那边。
沈伯东注意到了老华的影子,咳了声,端起盘子就往后门溜了。
秦深侧了他两眼。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只是吃完了想散散步而已。”
他不感兴趣点头,“自便。”
“一起。”沈伯东追上去,“你不让小乔出来见见光?你知道他们都在说什么吗?”
秦深一向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眸色冷淡。
“他们都把你那院比成铜雀台了,我看倒是挺贴切的。”
“无聊。”
“是挺无聊的,我说的是你。”
“天天围着女人转,等我哪天有了媳妇,我对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女人呐,就不能宠。”
秦深抿唇,不打算跟个傻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