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愁眉苦脸的出门,带上了小黄,他怕零一发起狂来会伤害它,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不死僵尸咬人喝血什么的,贼恐怖。
没错,他认为,这种东西跟僵尸没什么区别。
零一表示,我吃饱了撑的去害一只狗?
我们异类也是有人性的好吗!
小黄倒也不认生,和言许玩了一会就趴在林汐脚边默默陪着他,乖的很。
“怎么了,我们的林汐小天才,今天怎么心不在焉呢?”言许递给他一个香蕉,“何姐买的,吃吧。”
林汐接过香蕉,大为感叹,“我觉得,活着太累了。”
言许好笑:“你还伤感起来了。”
“遇着麻烦了?”
林汐一脸悲催的点头,“不是遇着麻烦,是我一直没摆脱过麻烦。”
“言许哥。”林汐眼神幽幽的。
言许被他盯的发毛,“啥?”
林汐抽出一把螺丝刀,“我好想杀个人。”
言许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后退一步,惊恐:“你想杀谁?”
林汐呵呵笑,表情很扭曲:“我开玩笑的。”
小同志,您的表情可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言许苦口婆心:“小小年纪,你怎么会有这么血腥恐怖的想法?这不可以啊,我们要树立正确的价值观,要学会明哲保身,你晓得不?”
“被欺负了,要想想怎么才能杀人不见血,神不知鬼不觉的撇清关系,你懂的。”
林汐眼神逐渐复杂:“请问怎么才能杀人不见血,神不知鬼不觉?”
言许耸肩,“我不知道呀,我是个良民。”
林汐撇嘴:“你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言许乐了,他揉揉林汐的头:“不逗你了,你心性善良,就不是个做坏事的苗子,我只是想告诉你,任何时候,都别冲动,明哲保身最重要,人生就是一场博弈,赢得不沾腥才能笑到最后,以你的智商,我相信你能做到。”
林汐瞥他:“您呆在这里,真是屈才了。”
言许不以为意:“我有什么才能?而且,我现在吃喝不愁,既安逸,又没烦心事,生活嘛,普普通通,乐在其中。”
林汐羡慕,安逸的生活也是他想要的。
往往最平凡的人,藏有最大的智慧。
下了班,林汐回到家,没错,他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这里是他走向新生活的第一个避风港,是他用心经营的第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
然而现在,这里住了一个外人。
零一在林汐外出的这三个多小时里,里里外外将屋子打扫的一尘不染,以至于林汐看着光可鉴人的地板,生出了家里住了个田螺姑娘的感觉。
零一:“就当是你帮我的报酬,我这个人不愿意欠别人的。”
林汐:“我屋子本来也不脏....”
他甚至觉得还挺干净的。
零一从厨房端出来两碗面,很香,放了肉丝和青菜,煮的刚刚好。
“你一碗,我一碗,没有异议吧?”
林汐点头,他也有些饿了。
面的确很香,但是,他看向零一,“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零一没吱声,低头吃面,林汐也没有再问,两个人吃完面,零一刷了碗,坐在林汐的身边,平静的说道:“我活不久的。”
林汐:“你这状态也不像是活着吧?”
零一的模样也就十八九岁,他看着林汐:“你一点都不可爱。”
林汐:“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看,你都不喘气,而且,没有温度,正常人谁没口热气啊....”
零一无所谓:“是啊,所以,我跟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不知来处,无处可归,脑子里时不时还冒出一些记忆片段,乱的很。”
林汐见他可怜兮兮的,回想起看到的那篇实验数据,心里猜测到几分,但他也十分无奈,“你早就该离去,只是被人强行束缚留在人世间而已,时候到了,自然会消散在宇宙中。”
零一失落:“是啊,可是,我也挺好奇,我是从何而来,那些人又为什么要把我禁锢那么久。”
“你知道吗,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对时间没有概念,像被关在黑暗的笼子里,困在这具躯壳中无法呼吸,看不见,听不见,直到你来了,是你救了我。”
“我会报答你的。”
林汐摇头:“不用,我是无意的,你这具身体与你的意识无法完全融合,意识消散是早晚的事,他们的实验应该是将人的意识融合到新的身体里,以达到复活的目的,但可惜,意识短暂的停留,逆向天道法则,不可能成功。”
零一:“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林汐骄傲:“我聪明呗。”
那份实验数据里有关于人体各项指标的记录和研究,结合前后所有的线索,猜个七八分也正常好吧。
零一直勾勾的看着他:“也说不准,我感觉,你身上,或许有能改变我的东西。”
林汐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休想,逆天而行你会遭天谴的!”
零一郁闷:“我就说说而已,你也太凶了。”
林汐施施然起身,“得了,我警告你,别动歪心思,好好回想自己的过去,在消散之前,如果有放不下的念想,还可以弥补遗憾,也不枉滞留人间这么久。”
零一趴在桌子上,他其实不需要睡觉,也不需要喝水吃饭,仅仅是出于一种生物本能而已,而且,这具身体也没有消化能力,想必很快,他就会彻底死亡。
但他还是闭上眼睛,意识进入混沌,努力拼凑自己的记忆。
林汐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扔给他,又在小客厅的地上铺上绒毯,“虽然你没有温度,但是,毕竟看着也像个人,将就住几天,条件简陋。”
零一露出笑意:“谢谢。”
他还挺可爱的嘛,零一暗自想道。
翌日的曙光医院,景琛拿着一份检查报告,手在颤抖,周长生第一次见大外甥这副模样,无助,害怕,难以置信,一瞬间像是天塌了。
他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就在不久前,他还参加了景琛的订婚宴,一对璧人,站一起很配,可谓天赐良缘。
然而才过了不到半个月,唐依瑶便因身体不适来做检查,检查结果今天出来了。
癌变晚期。
景琛吸气,他看向周长生,“舅舅,有办法治疗吗?”
周长生心疼的看着景琛:“小琛,已经出现转移,很难进行手术治疗,效果微乎其微。”
景琛眼里的希望之光一点点破灭,他低着头,“不,不可能,一定还有办法,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
他双手掩面,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心上如有万虫啃食,满心满眼都是,我要失去她了!她要离开我了!
很难想象,那是怎样一种悲切的声音,它回荡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压抑,低喘,这个强大的男人,此刻无助的像个乞丐。
周长生看不得亲人痛苦,却又无可奈何,他见惯生死,早就明白,人生少有圆满,遗憾才是常态,可,还是无法释怀。
当初一腔热血学医,只为挽救更多生命,但这些年,谁又能知道,每当死亡来临,那种倾尽全力仍然无能为力的感觉,是何等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