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林汐只觉腿上钻心的疼,他坐下来,掀起裤腿,缠着绷带的小腿渗出点点血迹,伤口不知何时裂开了。
他放下裤腿,从窗户里看下去,景琛在来回奔跑,从担架上往医院里推送感染者,一车又一车,排成一条长龙,林汐皱眉,人太多了,医疗资源有限,根本治不过来,这也就表示事态已经恶化到十分严重的程度了。
在还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往医院塞人,身体强健,症状比较轻的人还能保住性命,至于体弱重症免疫力低下之人,也只能寄希望于早日研究出治疗之法了。
林汐手里拿着防毒面具,使力想站起来,奈何腿上无力,站不起来,他心里焦急,咬牙攀上拐杖,关键时刻,怎么能掉链子,那可都是鲜活的人命,死魂太多,怨气上涌,这座城市会变成什么样?
虽然来这里生活不过寥寥数月,但他现在珍惜生命,方觉其至高无上,生而为人,来这世上一遭何其不易,没办法做到看着生命逝去无动于衷。
医院里的护士医生每个人都形色匆匆,不一会儿,景南被推了出来,林汐跟着进到普通病房,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认识他,知道他是院长的人,也并未阻拦,他们给景南输了液,医生说:“是轻微中毒,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我们还不了解这种病毒的构成,只能先铺以基础治疗,等待上面的研究结果。”
这个医生姓周,林汐偶尔会遇见,整天板着个脸,但是做事一丝不苟,对待病人一视同仁,医术精湛,是个悬壶济世的好医生。
周医生看了眼林汐:“你怎么不戴口罩,不怕传染吗?”
林汐:“戴这个没用,空气里都是病毒,怎么防都是做无用功,看不见摸不着的细菌,仅靠这身防护是护不住的。”
“他是我朋友,我来照顾他,你们去忙。”
周医生:“这是专业的防护用品,你张口就是无用?好吧,随你。”
她匆匆离去,外面还有很多病人,先保住他们的性命再说,她真的忙疯了。
林汐笑笑,是个很傲娇的医生,嘴硬心软而已。
他将面具给景南戴上,虽然景南是轻症,但是如果空气里有毒,越吸越多,也可能会转化成重症。
从这方面来说,往外出逃的人也没错,相信景萧以及景少将会做出最妥善的安排。
他也相信上面会很快研究出它的特性,及时做出相应对策。
但是,归根结底,究竟应该怎么治疗?
林汐取了景南的血样,回到实验室,摒除杂念专心研究起来。
线状体病毒,病毒基因组为单股复链,病毒在感染的细胞中复制装配,每分每秒都在裂变复制,肯定会攻击人体中枢神经系统,破坏人体免疫屏障。
这简直是专门研究出来对付人类的生化武器啊!
等等!如果病毒不断复制裂变,那么即使轻微感染者是不是也会转成重症?
林汐手心出汗,怪不得当时a国后续大肆封锁消息,其实是怕真实的死亡人数暴露从而引起暴乱吧!
他可以想象,如果以a国的技术都对病毒束手无策,那么,短时间内,想战胜它,很难。
现代技术水平有限,况且时间不等人,林汐晃了晃脑袋,别慌别慌!
镇定!
他扔下工具,抓了抓头发,挪出实验室,来到叶行的手术室外,远远的看着,发现手术室的灯已经熄灭了,问了护士姐姐,原来是被转移进了重症监护室。
他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口,叶景和叶林还有温琴都在,隔着口罩都能看出他们脸上的担忧之色。
叶景看见了林汐:“小汐!”
他接着皱眉,快步走近,拿出口罩就要给他戴上:“你怎么不做防护?腿怎么了?”
林汐躲了下,奈何行动不便,险些摔倒,他心里直呼倒霉透了!
叶景急忙扶着他,接着就动作利落的给他戴上了口罩,“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弄伤的?”
林汐扶着拐杖,眼睁睁看着叶景蹲下身撩起他的裤腿,鲜血不知何时已经浸透了绷带,而林汐忙着做实验,竟然完全没感觉到。
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让在场三人倒吸一口凉气,温琴犹豫着走过来,眼里满是担忧,鲜血像是刀子,伤在儿身,疼在母心,她此刻突然醒悟的彻底,眼前的孩子才是她的骨肉,那血脉间散发的气息是这世上最深的羁绊,她太蠢了,怎么能做到去忽视伤害自己骨血的?
林汐往后退了一步,皱眉:“离我远点。”
“腿无大碍,你们不用一副我快死了的表情,还有,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和忏悔,过往云烟,早已化为尘埃,不用再去纠结是非,各自安好即可。”
叶林欲言又止,他怕自己一开口又惹林汐不高兴,最终选择了闭嘴。
林汐看了下重症监护室:“他怎么样?能活吗?”
叶景突然抱起他,放在了短椅上,“坐下来休息,你流了太多血了!”
“今晚是危险期,过了今晚,便可能活。”
“全身没一处是好的,跟被碾压没什么区别,即使能活,后续的后遗症也很多,具体还待观察,先过了今夜才能断定。”
林汐猝不及防被放在椅子上,反应过来不禁恼火:“我说了离我远点,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叶景眼里露出些许软弱与疲惫:“小汐,别闹。”
林汐咬了下舌尖,心乱如麻,外面闹哄哄的,仿佛世界末日,一场不流血的战争,却是比刀枪水火更加可怕。
他垂下眼睑,看着鲜血淋漓的小腿,心里烦躁。
叶景摸摸脑袋,他开始出现晕眩症状,很轻,但也足够难受。
叶林和温琴也是如此,三个人坐下来休息,林汐看的心里突突跳,他们三个也出现了感染的症状,为何偏偏就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