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转身去梳妆台前,借着遮掩,从琉璃戒中取出夜明珠。
两颗,一模一样的珠子,放在封天极面前。
“王爷,你瞧,这颗,是初次进宫,珍贵妃送予我的见面礼,随后就说夜明珠被盗,桂嬷嬷要搜我的盒子,因此被打杀。”
她拿起另外一颗:“这颗,是你想为我解围,放在乐和郡主丫环的身上,让别人以为,她才是偷珠子的贼。”
“是的,我以为她没有给你,后来你说,她确实给了你,只是你当时觉得不对劲,所以提前把珠子藏起来。”八壹中文網
“没错,因为这颗是婆母留下的为数不多的贵物,所以,后来你找机会又拿回来。
因此,除了你我,没人知道,这两颗珠子,都在我手中。”
南昭雪拍拍两个盒子:“那么,齐王那里那颗,哪来的?”
封天极拧眉:“莫非,当初被送进宫的是三颗?”
南昭雪笑着摇头:“应该不会,这种东西都有出入库记录,去向,一清二楚。怎么会弄错?”
封天极手按额角:“也对。”
“我这两颗没问题,有问题的,就是齐王那颗。”
“所以,”南昭雪低声道,“把那个珠子偷来,一看便知。”
“好。”
封天极立即叫来百胜。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今日本王在齐王卧房里发现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颗夜明珠,你去偷来。”
百胜一呆:“偷……偷来?”
“对,事关重大,要偷过来,”封天极斩钉截铁。
“……是。”
“除了珠子,”南昭雪问封天极,“齐王府还有别的事吗?”
封天极平复一下思绪,继续说:“有,我说给你听。”
他把齐王府受伤下人被人下毒毒死,以及齐王妃和齐王之间的古怪,还有,因为张列假扮鬼面刺客,对兰妃的试探,一五一十,都说了。
南昭雪微蹙眉心:“难怪王爷说一团乱麻,还真是乱。”
她提笔取纸,画思维导图。
结果画下来,真如封天极所说,这些人就像一个个的个体,除了表面上夫妻、母子关系之外,各有各自的事,似乎也没别的什么交集。
封天极看着那图,手指点在昨天晚上袭击封天彻的黑衣人上。
“此人昨夜自尽,分明就是存了死志,他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死来的。”
“嗯,”南昭雪点头,“王爷,你还记得太子养的蛇刺吗?”
“记得,”封天极浅笑,“雪儿,我猜,我们又想到一处了。”
“不错,这些雍王的人,行为太奇怪。
即便之前是雍王安排好,让他们刺杀齐王,从江南到京城,路途上多的是机会,为何偏偏到京城附近才杀?
如果是在半途,齐王断没有被救活的可能。”
“更古怪的是,昨天晚上对老七的袭击,还有在我面前自尽的事。”
封天极目光沉沉:“怎么看都像要变得死无对症,想要把事情栽死在雍王头上。”
“第一次刺杀是计划中,第二次是计划外。
雍王出乎他意料地死了,又怕你揪着用蚕刃丝的人不放,干脆舍弃一个,让他在你面前自尽。
死一个,剩下的肯定不会再冒头,让你暂时断了这个念头。”
南昭雪若有所思:“齐王一路回京,如他之前所言,他觉得斗不过雍王,来京之后处处受制,所以,干脆在城外被刺杀。
刺客用的兵器特殊,以至于你能认出来,能想到是谁。”
封天极眼底浮现凉意:“若是这样的话,齐王对雍王、对我,乃至对父皇的心思,都摸得极透。
他知道雍王养着用蚕刃丝的人,知道我身为大理寺卿,知道父皇会把此事着落在我头上。”
“可他一路急行,对赈灾的事不了解,又加上雍王之死我命人瞒住,他并不知情。
因此,就出现这个消息差。”
“更关键的是,”南昭雪一针见血,“他知道,你知道雍王养着这样的人。”
话绕嘴,但封天极懂。
“如果这是真的,齐王可比雍王心思深沉多了,至少,演技高超太多。”南昭雪拿笔在齐王名下重重划一笔,“也狠太多,那样的伤。
那样的伤,如果只靠太医,他被救活的机率,只有六成。”
封天极倏地想起齐王对他说“别把目标弄丢了”,心猛地一沉。
握住南昭雪的手。
“怎么了?”
封天极掌心渗出凉汗:“还有一种可能,他知道你能治好他,也一早预测到,你会去救。”
南昭雪眸子微缩。
她迅速恢复如常,反握封天极的手:“这有什么要紧?
我们夫妻同心,还怕他不成?他心思再深沉,能把我们怎么样?”
“说得是,”封天极垂眸,把心头不安压下去。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南昭雪岔开话题,“如果我们的猜测成立,那齐王留着那几个活口,应该是有用的。
但今天怎么一下子被人毒死了?那些人认不了尸,只能齐王自己来,会变得非常刻意。”
“我看他当时也挺惊讶,像刚知道雍王已死时那般惊讶。”
“那就说明,这些人的死,在他意料之外。”南昭雪手指滑动,落在兰妃名字下面的张列上。
“张列,前天晚上入王府,去见兰妃,是我们有意而为,让他变成“刺客”,七王爷也好顺理成章入齐王府。
昨天晚上,是他自己去的,还装扮成鬼脸刺客,上窜下跳,似是非常想让人看到他。”
封天极道:“这种手法,除了在坐实有鬼脸刺客要杀齐王,引发我的联想,还会让我觉得,杀齐王的人不只雍王残部,还有其它的人。
继而就会认为,齐王一定有所隐瞒,不似表面那么简单无害。”
“还有一种可能,”南昭雪接过话说,“就是他为什么去西院?你说过,那边是下人居住的地方。”
封天极笑容中透出几分戏谑:“也许就是在那时,人人都被刺客吸引,或者被心中惶然,谁还有功夫去顾及几个伤者?毒,就是那个时候下的。”
“不错,”南昭雪在兰妃名下划出一个箭头,直指齐王,“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张列此举是兰妃授意,她为何要这么做?”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沉默。
南昭雪心里那种感觉又蠢蠢欲动。
可那份珍贵妃与齐王的亲子鉴定,还躺在琉璃戒中。
她们不是母子关系。
这一点绝不会错。
倏地,另一个念头,浮上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