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狩,发生什么事了?”
郭嘉神色略显好奇。
跟随徐放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对方如此失态。
而且这封信还是从颍川传过来的。
难不成是许县那面出了什么问题?
徐放双眼微微眯起,将信笺递到了郭嘉的手上。
“自己看吧。”
片刻过后,郭嘉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你就为了这事?”
“虽然袁本初差人前来索要天子有些出乎意料,但对方手下的谋士也不是吃干饭的。”
“如今曹公坐拥兖州全境、豫州半数之地。”
“若是再奉迎天子,其势便直追袁绍,也难怪对方会横插一脚了。”
徐放听了郭嘉所言,浑身一怔。
显然是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失态。
毕竟如同郭嘉所言,他的确没有必要显得这么急切。
但刚才导致他心态异常的原因压根不是袁本初的行为,而是对方这行为之后代表的深意。
要知道如果按历史上原本的走向。
袁绍本人可从来没有对天子生出过想法。
毕竟他出身四世三公之家,本就具有足够的号召力,完全没有必要再在自己头上添加一道桎梏。
但如今因为徐放的屡次插手,兖州在去年的干旱之中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濮阳一战,曹操又是力克吕布。
显然袁绍已经不敢再放任曹操继续坐大下去了。
这才会在此时差遣使者前来。
而这一切都表明蝴蝶扇动的那一下翅膀,终于引动了如今的这一场暴风雨!
哪怕徐放早就知道因为他的缘故,蝴蝶效应必然会产生。
但却没有料到居然这么快就会横生波折。
“徐子狩,我发现你今天很不徐子狩。”
郭嘉见徐放一直沉默不言,眉头忍不住微微蹙起。
他总觉得对方的表现有些奇怪。
本来还在思考当下局势的徐放闻言浑身蓦然一震,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没错,他在意这么多干嘛?
以他对三国时期的了解,哪怕历史的车轮发生了一部分偏差,但他依旧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而且是来自于时代更迭所赋予他的战略广度以及思维深度!
徐放坦然一笑,再度恢复了之前吊儿郎当的状态。
“哦?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才配叫做徐子狩?”
徐放饶有趣味的打量着郭嘉。
能得到天生鬼才郭奉孝的亲口评价,世间也不知有几人才能有此殊荣。
郭嘉似是陷入了沉思一般。
半晌过后方才一本正经的看向徐放。
“卑鄙无耻,贪财好色,斤斤计较,蛮不讲理……”
徐放双眼微微眯起,“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多优点?”
郭嘉嘴角一抽,对于徐放的脸皮厚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这货简直是一面二皮脸,一面不要脸。
在厚颜无耻上走出了新高度!
“其实对于你所说的卑鄙无耻我倒是还有一个理解。”
徐放顿了一顿,“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奉孝,你说这年头到底该做什么人才好?“
话音落下。
郭嘉浑身猛然一震,看向徐放的目光略带复杂。
每当他自以为了解了徐放一分,对方又总会展现出更多的东西来。
饶是郭嘉也不得不承认他到现在都没能彻底看明白眼前之人。
见郭嘉久久无言,徐放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必要去纠结这些问题。”
“你只需要知道做我的朋友不吃亏就行了。”
郭嘉心中一动,随即便是咧嘴一笑。
朋友吗?
好像也不错。
至于徐放已是转头看向了高顺,“传令下去,全军加快脚程。”
“务必三日之内赶回许县!”
……
与此同时。
许县,曹操的书房当中。
曹操脸色阴沉无比,手指关节无意识的轻轻叩响案桌。
令得房间内气氛显得略微有些凝重。
至于站在他面前的则是荀彧、程昱以及最近在家中休养的戏志才。
“志才,本是想让你在家安心休养,但此事关系重大,所以……”
“主公不必多言。”
戏志才恭敬的拱了拱手,“适才文若已将情况告知属下。”
“能得主公信任,乃志才之幸。”
曹操闻言表情舒缓了许多。
转头便已是看向了荀彧三人。
“既是如今你等都知晓情况,那便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启禀主公。”
荀彧正色出列道:“袁本初陈兵仓亭,目的便是想向主公施压,逼迫主公送走陛下。”
“但属下窃以为袁绍如此行径,正是畏惧主公奉迎天子、占据大义。”
“若是主公遂了袁绍所愿,难免落入下乘。”
在荀彧看来,如果这时候向袁绍示弱,情形只会更加被动。
曹操闻言微微颔首,但却没有立即表示自己的看法。
“文若此言差矣。”
“如今袁绍稳坐冀州,其势力更是辐射至幽、并、青三州之地。”
“虽是有公孙氏等大小诸侯以及外族为之掣肘,但其势已成,若此时和对方撕破脸来,一旦爆发大战,我军恐是难以与之敌对。”
程昱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见曹操看向他过后,当即再度开口道:“再则如今主公所占据的乃是四战之地。”
“东有刘备、吕布蠢蠢欲动,南有袁术、刘表虎视眈眈。”
“若是此时再与袁本初交战,恐为众人分而食之!”
程昱话音落下。
曹操顿时陷入了沉默当中,表情阴晴不定。
适才程昱所言也正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如果和袁绍开战,他便只能倾尽兖州、豫州大军,北上迎敌。
届时后方定然防守空虚。
一旦有诸侯趁虚而入,到时候他难免会腹背受敌!
“志才,你是什么想法?”
曹操眼睑低垂,心里已经怀念起徐放来。
如果对方此时在场,他又何必如此难以决断?
“主公,你可知道子狩平日里有哪一句话是最常挂在嘴边的?”
戏志才悠然一笑。
见众人目光聚焦之后,倒也没继续卖关子。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