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备阁放弃任务这件事,本来只有闻溪和宋经两方知道,被退回佣金的雇主知道。
就算雇主不满藏血阁的这个决定,也不敢轻易得罪它,更何况他已经拿到了十倍佣金,没必要多言多语,反而引人注目。
所以,这个消息只能是宋经让人传出去的。
宋经的理由很简单,他要让道上的各家都知道,有一笔生意是藏血阁都不敢接手的,也以此警示那些同行,碰上这笔生意千万要三思而后行,不然十倍的赔偿金,可不是谁都能拿得起的。
宋经这样做,是在无形中给闻溪套上了一个强大的保护罩,是向大家召示她不能招惹的身份。
如果那个雇主再另寻他家,大家就要慎重考虑了,毕竟这件事连藏血阁都不能胜任,他们又是何德何能?
此事过去没两天,江小离就来到了梅竹饭店。
此时季棠渊正在后院吃饭,听说江小离来了,便让闻溪去见她。
两人在后院的暖房里坐下来,江小离看到暖房里种满了各种香料,有些明白闻溪为什么会从熏香中发现端倪了。
“宋夫人请喝茶。”闻溪把茶杯放到她面前。
江小离道:“我比你大上几岁,你叫我一声离姐姐吧。”
闻溪发现江小离的情绪并不是十分低落,但也没有喜悦,心里猜想着,大概宋经的病情没那么乐观,但也没到绝路。
“离姐姐是为了宋先生的事吗?”
江小离很喜欢闻溪这种落落大方的性格,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我把熏香的事情告诉他,他立刻就去医院做了检查,同时把那些香拿去化验,结果同你所说的一样,熏香中被人做了手脚,宋经的身体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闻溪默默的听着,没有插话。
“好在他从小练武,身体的底子异于常人,医生说,如果这个香再闻上一个月,宋经这辈子就别想有孩子了。”江小离说到此,感激的握住了闻溪的手,“闻溪,姐姐这次来是为了谢谢你,要不是你,宋家可能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离姐姐不用客气,我也是举手之劳。”
江小离道:“你的事情,宋经已经跟我说了,没想到他的藏血阁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不计前嫌的把这件事告诉我。”
江小离知道,闻溪完全可以不说的,她收下那幅画和点心,其实就已经让宋经放弃了这个任务。
她告诉她,完全是出于好心。
闻溪笑了笑,“其实我也要感谢宋先生,是他把消息传出去的,以后别人再想打我的主意,就要考虑考虑了。”
此时的江小离,对于闻溪更是高看了几分,没想到她心如明镜,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跟这样的人办事,必然不用花费太多口舌。
“宋先生的病,有可能治愈吗?”
江小离点点头:“医生说只要以后用心调养与吃药,还是有康复的可能。”
闻溪没问是什么人在熏香中做手脚,那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闻溪,你不想问我,这次的雇主是谁吗?”江小离看向她平淡如水的脸。
“藏血阁有藏血阁的规矩,宋先生已经愿意出十倍的价钱给我赎命,我怎么还会强人所难?宋先生没让我拿这份钱,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江小离笑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哪怕宋经十分富有,却换不来一个孩子,这份钱拿的值了。”
宋经的确什么都不缺,钱财,女人,他缺少的只有孩子。
“我们商量好了,以后生了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让他继承藏血阁,生个女孩也无所谓,也可以让男方入赘啊。”
想到入赘,闻溪身有感触,也不知道洛家知道她和季棠渊的事情时,会做何反应。
“我看你这里挺忙的,就不打扰了。”江小离起身道:“正好我这边也有事,晚上十一点在南街古巷还有戏剧演出,主角的青衣我很喜欢,我得回去准备准备。”
送走江小离后,闻溪赶紧回到屋里,季棠渊已经吃完了,正在看她这几天写的字。
闻溪自知没有写字的天赋,于是就让季棠渊把他的名字写下来,每天只练这三个字。
练了一个月,竟然也能写得有模有样。
“人走了?”季棠渊手里擎着她的字,仔细端详着。
他站在窗前,身姿挺拔,温暖的日光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他英俊的如同阿波罗神。
这样的男人如同光一样迷人,如同妖精一样的诱惑,只需要静静一站,就能站出万种风情。
闻溪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他一身的肌肉,十分结实,这样抱着的时候,让人很有安全感。
他喜欢这样抱着他,好像抱着的是她的所有,是她的天与地。
季棠渊面对突然赖上来的小丫头,笑道:“一时不见,如隔三秋?还是怕我批评你的字?”
“我写得没有进步吗?”
季棠渊把字对着光线照了照,“要说进步也不是没有。”
闻溪立刻洗耳恭听。
“进步就是都知道问我有没有进步了。”季堂渊挑眉,以前她可是破罐子破摔的典范。
闻溪气道:“就不能夸我几句吗?小气鬼。”
她松开抱着季棠渊的手,转到他面前:“刚才江小离跟我说了宋经的事情。”
季棠渊那天有派祈五在暗中保护闻溪,不用她说,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她说什么了?”
闻溪便把江小离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她临走时说的话,让我觉得很奇怪,她说什么晚上十一点在南街古巷还有戏剧演出,普通的戏剧演出会放在晚上十一点吗?”
季棠渊把手中的字放下来,思索片刻后才说道:“这句话是在向你透漏某种信息。”
“信息?”
“南街古巷一带,白天繁华,但到了晚上就和西城大街一样,不到八点便人烟罕至,怎么会有戏剧表演?再说,像她那样的人,想看戏剧表演也用不着去大街上,随便点几个戏子到家里唱,不是更好。”
“督军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
季棠渊捏了一下她的脸:“她最可能向你透漏的消息就是关于那个幕后雇主。”
闻溪抿了抿唇。
“宋经需要将十倍的违约金还给那位雇主,他们是不可能走银行交易的,最大的可能就是私下解决。”季棠渊道:“宋经很可能会选择在今天晚上十一点在南街古巷的老戏台上进行交易。”
“南街古巷那边有许多老戏台吗?”
季棠渊想了想:“南街古巷从前遍布戏班子,现在虽然萧条了,但是留下的老戏台也有十几座。”
“那么多戏台,难道我们要每一个都派人盯着?”人太多,会不会暴露啊。
季棠渊道:“她还给了你一个提示。”
“青衣?”
“嗯,她说主角的青衣她很喜欢,而在南街古巷上,以青衣出名的只有平安戏班子。这个平安戏班子出了一名叫雪樱的青衣,曾经红极一时,只是红颜薄命,刚红了一年多就被人杀死在戏台上。”
闻溪惊讶的问道:“被人杀了?”
“不但被人杀了,而且死状极惨,被人发现的时候,尸首分离,血从戏台上流下来,好像一片瀑布。”季棠渊知道她胆大,不然也不会跟她讲这些。
“仇杀?”
“凶手至今没有找到。”季棠渊道:“我当初看过这个卷宗,所以就着重了解了一下南街古巷的情况,所以你说起南街古巷时,我才记得格外清楚。”
“这个宋经也真是的,有那么多地方不选,偏偏选一个命案现场。”
“反正去的人又不是他,就算是他,你觉得那种人会怕一个命案现场吗?”
闻溪想想也是,宋经的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一个青衣血案对他来说不足挂齿。
“这件事我会安排。”季棠渊安抚道:“晚上好好睡觉,明天一觉醒来就会有结果了。”
闻溪自然是信任他的,而且她也不想去那种恐怖的命案现场,尸首分离,血流成河,想想就很可怕。
“那你一会儿要去州府吗?”
“嗯,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闻溪点着他的胸膛:“不许骗我。”
季棠渊笑了:“怎么敢不好好吃饭,就算是在开会,也要停下来吃饭。”
“真的?”
“当然。”季棠渊轻轻抱住她,“因为这是你的吩咐。”
“真乖。”闻溪满意了,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的摸了摸他的头,“再接再厉。”
“我不要这个奖赏。”他突然抱着她向前一步,将她抵在后面的桌子上,“来点别的。”
面对男人眼中浮现出的求索欲,闻溪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又像只小鱼儿似的从他的怀里溜了出来。
她退着往后走,一边冲着他调皮的眨眼,一边说道:“前面很忙,督军再见。”
季棠渊无奈的轻笑一声,摆了摆手:“去吧。”
他也得回去安排今天晚上的事情了,他要看看,那个躲在背后唯恐天下不乱的,是人还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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