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盖章“恶毒”,季敏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上涌,真的就喷出一口血来。
季老太太立刻就慌了,急忙撑着拐仗站起来,“敏儿,敏儿你怎么了?”
季敏本来只是气得吐血,听到季老太太这样一说,索性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直接就晕了过去。
“快快快,快叫大夫。”季老太太惊慌失措。
季东盛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一边安抚季老太太,一边让人去叫医生。
趁着慌乱,季姚冲着季棠渊眨了眨眼睛,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季棠渊面无表情,转身走了。
表扬,并没有,如果她没有按照他的计划来,训斥是一定会有的。
季姚气得哼了一声。
二哥这是什么古怪脾气,只准别人成功,不许别人失败的,他又没有提前跟她打招呼,她已经见风使舵,超长发挥了。
他以为她是闻溪吗,一个眼神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闻溪平时是怎么忍受他的,真是辛苦她了。
慧丁被人带走了,季姚走到两个拍照的记者面前,在他们的肩上拍了一下。
“拍得不错。”
两个记者刚才亲手拍下她背摔慧丁的画面,此时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看来传说不是假的,这位季三小姐的确有一身好功夫。
他们虽然是季老太太请来的,只想拍季姚出丑的画面,再到报纸上大肆渲染,可是现在的情况与季老太太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没有拍到季姚,倒是拍到了一个陈年旧案以及季四小姐吐血。
不过,这两件事无论是哪一件,都足够明天的报纸被一扫而空了。
至于季老太太的话……就当他们失忆了吧。
~
季棠正的百日宴不会因为这个插曲而中断,前院的客人们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大家照常喝酒、听戏。
季家请来了直州最有名的一家戏班子,特地从西省的汾城千里迢迢远道而来。
古夫人找到了杀害女儿的凶手,十年仇怨得雪,而她最感激的人当然是季棠渊。
是季棠渊在宴会前夕让人找到她,告诉她杀害女儿的凶手找到了,并让自己配合他把凶手揪出来。
此时的古夫人已经没有了参加宴会的心情,她只想快点赶到女儿的坟前,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奇怪了,季老夫人怎么没在看戏?”有人发现季老太太不在。
“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还有心情看戏才怪。”刚才就在现场的夫人说道:“要我说,季家那位四小姐就是个搅家精,将来谁要是娶了她,也是娶了一个祸害,以后家宅不宁。”
“是啊,本来还打算替我家儿子来说亲呢。”一位夫人抚了抚胸口,“真是吓死我了,这要是娶回去当儿媳妇,说不定哪天把我都给害了。”
“倒是季三小姐,真的是不错,能文能武,品性正直。”
一众夫人盛赞季姚的时候,季敏还躺在床上装晕。
直到医生来了,替她看过之后又开了药,几个丫鬟婆子扶着她灌下去,她才不得不醒过来。
“敏儿,敏儿你终于醒了。”季老太太坐在床前,担心的说道:“你可真是吓坏奶奶了。”
季敏刚才装晕的时候,已经想过无数种醒来时面对季老太太的办法。
季老太太之前毫不犹豫的推她出去挡枪,她心里不恨是假的,可她还是季家的子孙,还住在季家,季老太太的东西她也没得到手,那么多宝物,足够装满她的小金库了。
这个时候与季老太太翻脸,无疑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忍一时风平浪静,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季老太太看到她的忠心,以后只会对她更加的信任,给她更多的好东西。
等她存满足够的钱,她就远走高飞,再也不看她的脸色。
“奶奶。”季敏虚弱的说道:“让奶奶担心了。”
季老太太道:“刚才是奶奶不好,那种情况下,奶奶也没有办法,让敏儿受委屈了,奶奶愿意向敏儿赔罪。”
季敏急忙握住季老太太的手,眼神诚恳而迫切:“奶奶可别这么说,真是折煞敏儿了。奶奶是一家之主,代表的是整个季家的脸面,无论什么时候,奶奶都要在外人面前展现出季家的尊严。当时那种情况,就算慧丁不指认我,我也会主动承认,而不会让奶奶背上骂名的。”
“真是我的好孙女,奶奶没有白疼你。”季老太太抱着季敏,“奶奶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我不要什么补偿,我只要奶奶长命百岁。”
季敏说完,连自己都要吐了出来。
季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早就看透了,喜欢的时候把她当成宝,不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把她毫不犹豫的推出去,哪怕那是个火坑。
所以,对于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真的忠诚于她,不过是做做样子让她相信,给她更多的金银珠宝罢了。
祖孙两个和乐融融,看在旁人眼里简直就是天伦之乐。
“奶奶,说到底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把慧丁请过来,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慧丁这个人是个什么心性,季敏其实很清楚。
在青山寺的时候,他就曾借着一些机会对她献殷勤,有一次她在洗澡,听到外面有动静,仔细寻找才发现房顶的瓦片被人钻了一个洞,顺着洞口正好能看见她的浴桶。
这件事过于丢人,所以她也没有声张,但她很肯定,那个偷看的人就是慧丁。
因为慧丁想要当住持,又对她有色心,所以她认为慧丁一定会按照她的要求去对付季姚。
没想到慧丁有这么多黑历史,还被人当场揭了出来。
“这不怪你。”季老太太眸色一深,“这是季棠渊故意安排的。”
“二堂哥?”
“看来,他早就知道了我们在季姚的饭中放虾粉的事情,那位古夫人也是他叫来的。”季老太太恨恨的说道:“慧丁的过往不止古夫人这一件事,在他进入青山寺之前可是劣迹累累,所以,想找一两个他的把柄并不难。”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季棠渊让他们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岂不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季老太太更加坚定,如果除不掉季棠渊,也一定要将他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个人,比季家的老太爷,她的丈夫还要可怕数倍。
“敏儿,你好好休息。”季老太太安慰道:“放心,季家不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谁敢乱说话,我就割了他的舌头。”
季老太太出去后,胡妈妈说道:“老夫人,大爷在外面等您很久了。”
“不见。”季老太太正心烦着,哪里有心思见他,听他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可我看大爷的样子,不见了您应该不会走。”
“想见我,就让他好好管管自己的儿子。”季老太太气道:“子不教,父之过,看他生了一个好儿子。”
季老太太在季家掌家这么久,只有季棠渊事事与她做对,就算除却季棠深的事,她也没有办法喜欢他。
“母亲。”季东礼不顾一切的闯了进来,因为他的身体原因,外面的人也不会真的拦着他。
季老太太看到他,一脸的不耐烦:“我不想见你,出去。”
“母亲。”季东礼跪在季老太太面前:“母亲,我明天会登报宣布与陆茜的婚事,她将成为季家大夫人。我知道母亲不会同意的,但是还请母亲看在我这条命也活不了多久的份上,让我任性这一把。”
“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季老太太气道:“你既然知道自己快死了,那就死得痛快点,别在临死前还给别人找麻烦。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接受那个陆茜的,她也休想进入我们季家,想让我同意,除非我死。”
“母亲。”季东礼失望至极,“母亲,从小到大,我都最听您的话,您当初不喜欢陆茜母子,我就把他们送出荣城。现在,霁月去了,阮玉德行有亏,您怎么就不能成全儿子一把,让儿子到了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我让你瞑目,谁让你父亲瞑目,谁让我瞑目?那样的女人绝对不能嫁进季家,那样的子孙,季家也绝对不会承认。”季老太太重重的一敲拐仗:“你要是敢登报娶她,我就与你断绝关系,从此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子。”
季东礼听了,表情先是痛苦,紧接着就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对着季老太太,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既然母亲决定这样做了,那儿子就只能不孝了。”季东礼含泪说道:“希望母亲长命百岁,福寿安康,儿子就此别过。”
季老太太没想到一向最听话的大儿子,会真的跟他断绝关系。
他的儿子忤逆她,连老子也要跟她划清界限,这个季家,到底谁才是主人?
“你……你……”季老太太气得嘴唇发抖,“你今天要是敢走出去,就永远别回来。”
季东礼早就做好了与季家断绝关系的打算,所以季老太太的话已经威胁不到他了。
他大步的走了出去,从来没有这么理直气壮过。
直到季老太太的怒骂声远了,他才停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
“父亲决定了吗?”
假山旁,季棠渊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看向他的目光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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