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拉着她坐下来,倒了一杯水给她:“消消气,你觉得你二哥会是这样的人吗?”
宁姚撇了一下嘴巴:“我去问过他,可他什么都不说,还让我来找你告状。”
“他不就是那样的脾气,你第一天认识他啊?”
闻溪笑笑,“其实闻星的事情,他早就告诉我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因为这个。”
闻溪依然记得,那天季棠渊一本正经的跟她说,他有件事情要告诉她。
当时,他拿出的就是这块手帕,而事情的经过要回到那天晚上。
“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啊?”闻溪抚着他的眉毛,“你突然这么一本正经的,好像有什么大事要交待似的,别吓我。”
季棠渊目光幽深的看向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他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块折叠整齐的手帕,然后当着她的面轻轻展开。
季棠渊的手帕上面残留着血腥气,上面的黑色痕迹应该是血液干涸后留下来的。
闻溪看着那块手帕,脸上的惊讶毫不掩饰:“这块手帕,你哪来的?”
季棠渊目光幽深的看向她,声音低沉而缓慢的说道:“去年的七月初九,我带人出门办事,结果在回来的途中遭遇埋伏,身边的人一路拼死保护我逃到河边,在全奸对方数人后也全军覆没。我身中两枪,重伤倒地,当时已经是半夜,根本不会有人经过,而负责接应的人也不会那么快赶到。”
七月初九?
这个日期在闻溪的脑中炸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同电影倒带一般开始放映。
血染的河流,浓重的腥气,一地的尸体。
很多次在梦里,她都会梦见那个场景,梦见那个被血糊住了面孔的男人。
“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可是上天给我派来了一名天使,她救了重伤昏迷的我,还用药物给我止血,让我可以坚持到后援部队赶来。我醒来时想要寻找她,但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这块手帕。”季棠渊握着手帕的手有着轻微的颤抖。
他看到闻溪的眼中也满含着震惊,像是觉得不可思议,又像是不敢相信。
他把手帕放到她的手中,连着她的手一起握住了。
他清亮的眼睛仿佛能够看进她的心底,搅得她心神激荡,眼中仿佛有水光浮现。
“我从来没有离死亡那样近,我甚至怀疑自己看到了鬼门关,可那个人将我硬生生的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明明,我与她素不相识。”他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没有人明白,这个人对我有多重要,我不止一次的梦见过那晚的场景,可在梦中,她的脸始终是模糊的,我以为我从未见过她,却不知道,这个人每天每夜都会出现在我面前,不知不觉的占领了我的一切,让我的心里再也没有位置可以容下其它。”
他带着她的手和那块手帕一起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所以,告诉我,这个人,是你!”
闻溪手心下是他强有力的心跳,眼前是他深情坚毅的眼睛,这张脸完美无瑕,渐渐与那天夜里的男人重叠到了一起,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以为,那个人活不过当晚。”闻溪忽然展颜一笑:“嗯,你说得没错,当时救你的人,是我。”
季棠渊看了她半晌,忽然低下头覆上了她的唇。
他比平时吻的都要用力,牙齿甚至磕碰到了她,但她却没有痛感,反而很享受的任由她吸吮着她的一切。
吻到动情处,她甚至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可以让他更加深入的触碰到她的灵魂。
那块手帕被她紧紧的握在手心里,时光倒流,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与他一起经历了这么多。
一个绵长的吻终于在两人的气喘中结束,季棠渊还不舍得放开她,依然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不停的吮着她的耳垂、脖子,惹得她瑟缩不已。
与她亲热了一会儿,他才总算松开她,理了理她有些乱的鬓角。
“再给你看一样东西。”
季棠渊又拿出一块手帕,“你看这个。”
闻溪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惊讶的道:“一模一样?”
“你猜这块手帕,我是从哪来的?”
闻溪摇摇头:“猜不到,不会是有人故意模仿的吧?”
“这样的手帕,你还有第二条吗?”
“没有。”
其实这块手帕是原主的东西,只是原主同她一样,女红都很差劲。
她当时从闻家离开的时候,也只带了这一条手帕在身上,也仅仅绣过这一条。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那些原主的记忆和她的记忆早就融合为一体,不管是死去的闻溪,还是现在的闻溪,说到底,在外人眼里都是一个人罢了。
“我现在用的手帕都是阿娘给我绣的。”闻溪脸不红心不跳,“她说我女红不好,不让我动手,怕我丢人。”
因为这件事,季棠渊上次还说过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季棠渊笑了笑:“这的确是有人故意模仿的,照着我一直在寻找的那条手帕让人手工做成的。但是手工艺品本来就存在差异,就算是模仿的,看起来也是一模一样。”
闻溪将手帕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真的很像,完全能够以假乱真。”
“嗯,这条手帕是闻星的。”
“闻星?”
她不觉得闻星能有这样的本事。
首先她根本不认识季棠渊,更不会知道季棠渊一直在寻找一条手帕;其次,就算她知道这件事,她又哪来的胆量敢欺骗季棠渊,毕竟那天晚上的事情一经对质,很快就能露出马脚。
除非背后有人指使,而指使的这个人非常了解季棠渊,对于当天晚上的事情经过,也能够八九不离十的编个大概出来。
毕竟季棠渊当时是昏迷的,又没有第三个人可以作证。
“你也猜到了,闻星只是对方的一把枪。”季棠渊笑着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接着又把副官捡到手帕,他去找闻星,以及闻星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闻溪惊讶的说道:“闻星的这个故事,接近满分了,几乎和我救你时的经过差不多。你是怎么发现她在说谎的?不不,你是怎么知道手帕不是她的,而是我的,因为我们是姐妹吗?”
这才是闻溪最想问的问题,因为从闻星的回答和她拥有这块手帕上来看,她的设计几乎是天衣无缝的。
可是设计的再好,他们要面对的人也是季棠渊,不是道边的张三李四。
他能从中看出破绽,她可以理解,但他是怎么从中推断出,那天晚上的人不是闻星,而是自己呢?
面对闻溪求知欲十足的星星眼,季棠渊故意指了下自己的嘴,“亲我一下,我告诉你。”
闻溪气得一瞪眼,可还是对着他的嘴唇狠狠啄了一下,“满意了吗?”
“没诚意。”
闻溪:“……。”
她一把拉过某人的肩膀,用力吻上了他的唇,还学着他的样子把舌头伸进他的嘴巴里瞎倒腾。
这不是吻,这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可在某人眼里,这就是调情,他随即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任由她胡闹了一番后便又反客为主。
结果这一吻又是缠绵了许久。
等到两人分开,闻溪已经面色绯红,双唇微微嘟起,好像被雨水滋润过的花瓣,让人有种想要采撷的冲动。
季棠渊的长指在她的唇上轻点了一下,笑道:“这还差不多。”
闻溪缠上他的脖子,撒娇道:“快嘛,快点告诉我。”
季棠渊最受不了她这副娇滴滴的样子,感觉再多的坚持也要在她面前松垮。
“我会联想到你的身上,也是多亏了闻星。”
季棠渊道:“起初我并没有怀疑闻星,因为她有同样的手帕,也能说出那天晚上的经过,但她的表现过于刻意,在与我说话时,手上总有小动作,眼神也不敢正视我,这样的人,多数都是在说谎。”
闻溪自然知道季棠渊察言观色的功夫,他在国外修的可是刑侦学,一个人有没有说谎,从她的微表情中就能判断出一二。
“让我确定她是在撒谎的还是这块手帕。”季棠渊往那块手帕上一指:“我故意让她在的我手腕上打了一个结,她打的是个很普通的结,也是寻常人都会打的结。但是那天晚上系在我手臂上的结却不同,那是一种更加稳固的绳结,是拥有一定专业素养的人习惯的打结方式。”
闻溪拿着手里的帕子,三下两下的打出一个结来,“是这样的吗?”
“嗯。”季棠渊笑道:“一模一样。”
“这是老师教给我的方法,因为厨师经常要悬挂晾晒食材,如果只用普通的打结方式,吹阵风就能把结给吹开,所以才会选择这种结实的活结,方便晾晒的同时,又可以很轻松的解开。”
闻溪晃了晃手中的帕子:“然后呢,你不会只从打结方式上就判断出是我吧?”
她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毕竟这样的结,很多人都会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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