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兴奋的说道：“打中了？真的打中了？”
“还是有点本事的。”季棠渊拍了拍她的脑袋，一副嘉奖的口吻：“继续努力。”
“你手上有伤，不要乱拍人。”闻溪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透着不自然的青色，心下顿时紧张起来，“这边的事情让林厅长处理吧，我陪你去医院。”
季棠渊没有拒绝：“你二舅也伤的不轻，一起让人送过去。”
安顿好了锦都，闻溪就扶着季棠渊上了林恕的车，他的状态似乎更差了，坐稳之后就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眉宇间隐隐是在强忍着疼痛。
“季棠渊，你哪里难受？”
他不让她检查他的身体，她就知道他一定还有伤，只是一直强撑着罢了。
闻溪抬手覆在他的脸上：“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要医院了。。”
“我没事。”季棠渊的声音带了一丝沙哑，“不用担心我，真的。”
她上次只是被子弹擦去了一块皮肉，他已经心疼内疚的不知如何是好，他让她不去担心他，她就算嘴上答应，心里也绝对做不到。
她很清楚这样的感觉，自己受伤可以忍一下，最多就是肉体上的疼痛，而看着对方受伤，却是心尖上的疼，那种疼是无法抑制和忍耐的。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林恕急忙扶着季棠渊下了车，已经有人准备了轮椅过来迎接。
“真亏督军能忍这么久。”检查完的医生一脸感慨，“督军的左边大腿骨折的很严重，如果是普通人，动一下都十分困难，他竟然还能坚持走路以及入院。”
闻溪一听，额头当即冒出冷汗：“医生，这样的骨折能够康复吗？”
“别担心，虽然骨折状况有点严重，但是只要后期配合治疗，愈后再进行复健，只要体质不是太差的人，都会完全康复的。我现在要马上给督军做手术，避免碎裂的骨头扎进血管引发大出血。”
此时的季棠渊躺在病床上，已经痛得没什么知觉了，医生和闻溪说了什么，他也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医生要给你动手术，我在外面等你。”
季棠渊轻微的点了下头，嘴角向上扬了一下。
这边季棠渊的手术还在进行，洛向阳也被推进了手术室。
“溪儿。”洛向阳冲着闻溪着急的伸出手，“锦都他，没事吧？”
“没事了，二舅，您放心做手术。”
洛向阳嗯了一声：“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已经罪孽深重，不想再因为他的原因而连累其他人，如果一定要有个人死掉才能了结这一切，那个人只能是他。
闻溪坐在手术室外等候，林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这是你的。”
闻溪接过他递来的飞刀，欣喜道：“谢谢。”
她之前拜托林恕帮忙寻找扔出去的几把刀，不仅是因为它们是那位侍卫总长的遗物，还因为朱雀说过，要是弄丢一把就要灭了她。
她可不想被灭掉。
“闻小姐这一身飞刀绝技，简直让在下刮目相看。”林恕坐在闻溪的对面，身上的警服永远穿得像个纨绔子弟，说他是喜欢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混混，也不会有人怀疑。
闻溪笑笑：“多谢夸奖。”
“厨师果然都是用刀的天才，菜刀可以养人，飞刀可以杀人。”林恕免不了感慨。
“福柏抓住了吗？”
“嗯。”林恕点点头：“当时那匹马撞到了树上，他的人也被甩了下去，不用祈五动手，已经晕过去了。”
“现在还没醒？”
“应该快了。”林恕看了下表。
闻溪却看向一边的手术室，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如果可能，她真的不希望自己珍视的人再进入这里，从洛中怀到映夏，又到季棠渊。
“督军意志力坚强，不会有事的。”林恕安慰道，“腿部骨折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后期注意保养，还是会康复的。”
“当时要不是他救了我，现在受伤的人就是我了。他用手护着我的头，不让山坡上的那些石子刮伤我，而他在跳下的那一刻，很可能大腿就已经骨折了，他一直忍着极致的痛苦，都没有松开手。”闻溪低下头，眼圈一片湿热。
“如果看到你受伤，而他无能为力，那他情愿自己身上的骨头都碎掉。”林恕突然笑了一下，“只要你平安无事，受伤什么的，都不重要。如果你觉得内疚，等他养伤的时候去照顾他，因为除了你的话，谁的话他都不会听，哪怕把自己变成一个瘸子。”
“我会照顾他，不会让他虐待自己，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
季棠渊的手术很顺利，也很快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闻溪拄着下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医生说，等麻药的药效过了，就要开始疼了。”她握着他的手放在脸侧，他的手上缠了几圈绷带，之前那些伤口也做了处理，“如果疼得厉害就吃一片止痛药。”
“嗯。”季棠渊的嗓音有些沙哑。
“在你的腿伤完全康复前，不能随意走动，一切都要听我的指挥。”
季棠渊促狭一笑：“那我上厕所的时候怎么办，你要帮我吗？”
“季棠渊！”
闻溪瞪了他一眼，“林恕已经请了男护工，那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闻小姐对我这个病号未免太凶了点。”
“不凶你，你就蹬鼻子上脸。”闻溪警告道：“反正你得听我的，明白吗？”
“遵命。”
季棠渊顿了一下：“你二舅怎么样？”
闻溪摇摇头：“肋骨断了两根，好在不严重，但是右臂被弩箭穿透，不但骨头碎裂，筋也断了，医生说就算现在勉强接上，以后那只手也不能做重活，精细的工作就更不可能了。”
“也就是说，他以后就算想做回厨师，也做不成了？”
“嗯。”闻溪道：“这大概就是因果循环吧，当初大舅的手因为烧伤而不得不放弃自己喜欢的事业，现在就轮到了二舅。”
“这样也好，我想他不会觉得遗憾，相反，还会把它当成一种解脱吧。”
“不说这些了，刚才林恕让人送来了一些水果，有新鲜的草莓，我洗一些给你吃。”
“去吧。”
闻溪洗了草莓回来，林恕也在病房里，应该是在向他汇报福柏的事情。
闻溪将草莓碗放到桌子上，走过去在季棠渊的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他可以倚着床头坐得更舒服些。
他的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想动一下都很困难。
林恕心想，闻小姐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平时身边也有丫鬟，但她伺候督军的时候却是尽心尽力，不但有耐心还很细心，把督军交给她简直就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了。
“福柏醒了。”林恕很快收回思绪，“但他拒绝配合治疗，并且一言不发，为了防止他像福松那样咬毒自杀，我让人提前做了检查，他的嘴里并没有毒药。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绑住了他的手脚。”
季棠渊道：“是我们对他了解不够，没想到他竟出生草原，擅长骑射。”
如果早知道这一点，他们也好提前防备，不至于在那种仓促的条件下进行反击，还导致人员受伤。
洛向阳是突然提出要去祭祖的，那种情况下，闻溪也不敢惊动林恕安排在洛家周围的人，以免对方有所提防而突然取消计划。
她带着朱雀，自然要比洛向阳单枪匹马的出行要可靠，如果对方一定会取洛向阳的性命，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赌上一把。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个福柏竟然会骑射，在他们上山之前，他应该就在做准备，只等着他们下山的时候再动手。
对于福柏和福松两人来说，他们活着的意义，大概只剩下替洛向前报仇了，只要能够报仇，性命也可以被抛之脑后。
“关于松江楼的案子，也不必问他了。”季棠渊张嘴接过闻溪送到嘴边的草莓，“这个案子已经水落石出，再问也不会问出什么。”
“是。”
林恕想了想，又看了闻溪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对于闻溪没有什么可避讳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季棠渊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满。
林恕心想，看来督军对于闻小姐的信任，已经对她无所不言了。
“我想从福柏嘴里知道一些关于洛向前的过往，特别是他在丘陇那边的经历，也许，可以从中找到残谱的线索。”林恕道：“只是这个福柏看起来就是一个嘴巴严实的，且又不怕死，想要让他开口，并不是容易的事情，甚至是不可能的事情。”
洛向前死了，福松自杀，现在只剩下福柏。
关于洛向前的一切，福松和福柏是比洛老爷子还要清楚的人，毕竟他们陪在洛向前身边的时间比洛老爷子还要长。
闻溪见两人沉默了，忽然说道：“我听外公说，福柏是有家室的。有没有一种可能，福柏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其实是跟他的家人在一起，如果想要撬开他的嘴，或许可以从他的家人身上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