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渊的表情突然就笼了一层寒霜,声音也带着几分低沉,“所以你匆匆忙忙的来找我,是为了祈宣?”
不是想他,也不是来看他。
他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闻溪立刻察觉到了。
两人才开始接触的时候,他两次对她恶语相向都是因为祈宣,当时还很懵懂的她,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发了脾气,后来想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男人就是吃醋了。
和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闻溪笑了,上前一步搂住他的腰,“中午是不是吃了许多凉拌菜?”
季棠渊皱眉。
“身上好大的醋味儿啊,酸死了。”
季棠渊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低头吻在她娇嫩的双唇上,微冷的舌尖滑入口中,贪婪的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允吸、啃噬,在她的唇间辗转反侧。
闻溪忍不住圈紧了他的腰,微微踮起双脚,让这个吻更加浓烈与狂热。
好一会儿,两人才彼此分开,季棠渊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吃醋了还不承认……唔!”
面对他再次亲上来的嘴唇,闻溪无力招架,只能任由他发泄了一通才气喘吁吁的嗔了他一眼。
季棠渊的嘴角有了笑纹,抬起长指轻轻蹭了下她的唇,“进屋说吧,别顶着大太阳。”
两人进了季棠渊的房间,闻溪让他先坐下来。
“医生说你的腿恢复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按时做复健?”
她拿起水壶沏了茶,袅袅茶香之中,季棠渊的眉头终于彻底舒展了。
“不是你让云畅天天监督我的吗?”
只要他不想去做复健,云畅就会说:督军,您这样做我在闻小姐那边不好交待。
他是他的副官,还是闻溪的副官?这么快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要不是看在他那么笨,离开他身边就得饿死的份上,他早就把他一脚踹出去了。
“算你乖乖听话。”闻溪喝了一口水,热乎乎的茶水下肚,身上也出了一层汗,很舒服。
“你刚才说祈宣怎么了?”季棠渊低垂眉目,盯着手中的杯子,轻轻的晃动着。
终于安抚好了这尊大佛,闻溪才说道:“我刚才去报名的时候正好路过祈家门口,祈宣被荣城警备部的人带走了,祈老爷和祈夫人都病倒了,祈家现在乱成一团。”
“他们为什么要抓祈宣?”季棠渊抬起一双狭长的眼睛,隐隐透着精光。
“这件事我也是才听祈宣说的,祈家的船行有两条船被查到了武器。”
“武器?”季棠渊沉声道:“直州三省是严禁倒卖武器的,这是重罪。”
直州有六七家兵工厂,都在州府的管辖范围当中,它们所生产的武器也只能供给直州的军队,而不能外销。
不仅是直州,各地割据的军阀也都有这种硬性规定,就是怕本地的武器大量供给外地,打起仗来自己反倒捉襟见肘。
但是这些兵工厂提供给本地的武器,价格就会相应的低一些,为了赚取高额的利润,难免会有一些兵工厂冒着走私的危险把武器运出去,只要出了当地的界限,就能卖个好价钱。
全国各地的战争一直没有断过,武器的供应就显得供不应求,商人逐利,都想着趁着乱世捞上一把,就算冒点风险也在所不惜。
“本来这件事已经被祈宣的两个弟弟揽了下来,没有连累到祈家,可是今天传来消息,其中一人翻供,说这是祈家指使的,祈老爷病重,自然就把祈宣抓了起来。”
季棠渊缓缓放下茶杯,绷着脸,眉眼中都是凛冽的寒光。
“祈家是被人诬陷的?”
“虽然我不了解祈家的所做所为,但是祈宣的人品还是值得相信的,他不可能主使这件事,相反,如果他知道,一定会从中阻止。”闻溪叹了口气,“祈老爷有一个外室,那外室的儿子跟祈宣差不多大,这些年一直都在处心积虑的想把祈家占为已有,这次的事情,恐怕就是他从中作梗。”
“这个人叫什么?”
闻溪摇摇头:“我想那是祈宣的家事就没有多问。”
现在想想,她真应该打听的清清楚楚才对,要想帮他,没什么比多了解情况更重要了。
只是变化来得太快,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既然是外室,就不是祈家的人,祈家的上上下下也不知道他的存在,能暗中将一批武器弄上祈家的船,并且让警备部的人查到祈家,绝非一个人可以办到的。”季棠渊深思片刻,“这人背后还有人指使。”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我想不通那人的目的是什么,想帮助外室陷害祈家吗?那外室何德何能,可以请动这样的人来帮忙。”
季棠渊摇摇头:“既然涉及到了武器,那人就一定跟武器有联系,否则只凭那个外室的儿子,如何弄到那么多武器?那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接触到的东西。我猜,他们的目的无非有二,外室是想独占祈家,祈老爷病死,祈宣被抓,祈家就自乱阵脚,如果他的手里还掌握了一些祈家的其它命脉,接手祈家简直轻而易举;其次,他若接手了祈家船行,就可以帮助那个人把武器运出直州。”
闻溪一惊,差点把茶杯打翻了,“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祈家船行做了这么多年,早已累积了名声和实力,只要借着船运的生意做遮掩,暗中捎带武器,再打通各个关系,这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季棠渊也没想到祈家的事会牵扯出武器的买卖,这是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他的枪械弹药送到敌人的手上。
“你放心吧,警备部那里我会安排,不会让祈宣有事的。”
得到季棠渊的这句承诺,闻溪才总算松了口气。
“开心了?”季棠渊哼了一声。
“你看看你。”闻溪走过去,从背后给他捏着肩膀,“祈宣只是我朋友嘛,我这么正直仗义的人,朋友有难,我能袖手旁观吗?”
季棠渊闭上眼睛不说话,但表情却很享受。
“当初因为我想让祈宣投资酱油厂,你是怎么说我的来着?”
提到这件事,季棠渊立刻精神了,“你刚才说报名,是食神大赛报名吗?”
“季棠渊,你这话题转得太生硬了,太做作了。”闻溪用力在他的肩膀上捏了一下,让他立刻皱起了眉毛。
“你当时对我的那些冷嘲热讽,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过去的事情,我们能不提了吗?”
季棠渊的语气带了一丝商量讨好。
当时他说的那些混话,他自然都记得,那时不知道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只觉得特别生气。
那是赤果果的嫉妒之心,嫉妒祈宣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为了那些话,他第二天就让人去送柿饼,明里暗里的讨好,不就是怕她真的恼了他,以后都不再理他嘛。
明明是那样明显的感情,他怎么就没有早点发现呢?
闻溪歪过头,见他的耳朵有一丝泛红,不由笑出了声。
“行了,那我就大人大量的不追究了。”闻溪继续给他捏着肩膀。
“报名顺利吗?”季棠渊也想快点把这一篇揭过去。
“不顺利。”
季棠渊斜过头:“怎么了?”
“这次的比赛是由内务处负责的,内务处在今年加了一项报名条件,未满十八岁的厨师不能参加比赛。”
“这不是胡闹吗?”季棠渊眉毛紧紧的拧着,“这是荣城的盛事,岂容他们儿戏?”
老督军在位的时候,每年都会参加食神大赛,也是主裁判之一,可见这个比赛有多隆重。
他虽然不喜欢出现在公共场合,可是按照以往的习俗,今天的比赛他也是要参加的,更何况还有闻溪。
“我现在让人去一趟内务处,我倒要看看他们在搞什么花样。”
看出季棠渊很生气,闻溪却是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闻凤山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生气干什么?”
看到她狡黠的笑容,季棠渊就知道她又有了算计的鬼主意。
“闻凤山以为这条规定是我把挡在了比赛之外,可他得罪的可不止我一人。”闻溪道:“我听二舅讲了近几年的比赛盛况,最后获胜的厨师都在这一行里有着很深的资历,比如说我外公,还有前年的第一名方执意,只是外公和方执意都已经退居二线,不会参加食神比赛。”
季棠渊道:“年纪就是阅历,也是经验和技术的积累,所以这些年的食神大赛前三甲,年纪都在三十岁以上。”
“虽说如此,但这并不能让年轻人望而却步,他们想要的不是最后的名次和声誉,而是参加比赛所积累的经验和历练。所以,像我这般年纪的参赛者不在少数,像我二舅,十二岁就跟着外公去比赛,二十岁的时候得了前三甲,也拿过第一名的桂冠。闻凤山看得不够长远,所以才会想出这样低级的办法。”
“看来我家小丫头已经有了好法子。”
“那是自然。”闻溪眨了下眼睛,“这个年代,最不缺那些针砭时弊的笔杆子了,我只需要动动嘴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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