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严冬腊月的到来,烧酒沟的小河也开始结冰断流了,队里各种农活也进入了收尾阶段。一天清晨起来,我发现外屋地水缸里的水不多了,就挑着两个水桶去西边山底下的那口井挑水。
当我挑着两个水桶,晃晃悠悠走上井台时,忽然脚下一滑,使我闪了一个大趔趄,挑着的两个空水桶也一头高一头低的飞舞起来,险些摔倒。等我站稳后,马上回头看,还好,没发现周围有什么人。当时心想,像这样狼狈样,如果被人家看见,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于是我小心翼翼的走上井台,弯腰用扁担打了一担水,小心放稳后,挑回了青年点。
回到点里,我找了把铁锹,正准备挑担出门时,被点里胡一芳看见,立马说:“哎呦,我说崔缘发,你怎么拄着把铁锹去挑水,这不拄着拐棍装老人啦!”
“你懂什么,我是想把井台的冰上撒点土,防止你们挑水摔倒了,磕坏水桶!对啦,看我穿个大破棉袄,确实像你大爷,不过,叫我叔叔就挺好。”我开心的嘟囔了一句,顿时感觉自己大她许多,长辈分啦!
“那就谢谢你啦,我的小叔叔。昨天我去挑水时,还不小心差点摔倒来着,谢谢您小叔叔帮我挑水。哎呦,小弟弟,这回儿你出门慢慢走,小心点!”说完还偷偷的笑着。
得,这小狐狸精一句话,把我刚长的辈儿又缩回去了。“二大爷我谢谢你的关心!”我回头咕念了一句。心想,原来她昨天遇到了相同的情况,此时我乐呵呵的拄着铁锹,挑着水桶出了门口。
早饭后,我们这五六个被分配去岺南旁和社员一起去刨黄泥积肥。男的扛着镐头,女的扛着铁锹,一路上说说笑笑来到了工地。
原来,靠岺南小队这块黄泥坡地,是队里借着平整土地,准备把高处刨下来的生黄土,用来垫社员家和队里猪圈的,这样我们即平整了土地,又为积肥备了黄土,真是一举两得。
在刨黄土的地方,社员先用镐头给个人负责的地界上平均划好了杠杠,我们就用镐头按照杠杠刨了起来,这也是农村一向认为公平的做法,谁也不吃亏。男的刨土,女的则在旁边等着铲走刨起的黄土。这样男女轮换着干活,就觉着轻松了许多。因为都有了喘息的时间,劳动起来,就有了扯闲话拉呱的机会。
劳动中,旁边的青年女社员小征子嘴里不停地嚼着不知什么东西。当她站在我面前时,忽然飘过来一股炒熟的花生味道,我就说:“从早上一来,你嘴就没停,吃的是什么东西?”
“果干儿”小征子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一小块递给我:“给你尝一尝。”
我接了过来一看:“这不是花生饼么?它怎么这么硬呢?俺在山东老家见过,那一块有这三块厚,可也没有这么硬!”
“这是机器压的,咱这是牲口点用来煮着喂猪的精饲料”小征子向我解释道。
我拿着一小块放到嘴里使劲一咬,真像石头一样硬,咯着我的牙齿了。“我这样的好牙都咬不动。”我说。
“给我”,小征说着拿回去,找了块石头,在镐头箍面把果干砸成小薄片递给了我,接着说:“咬不动,在嘴里含着,用牙齿一点点磨,咂着吃!”
我接过后,放到嘴里一小块,感觉到花生的香味,但咬起来还是硬的。这时,爱闹的小社员孔庆香过来问我:“哎,崔缘发,你看没看见旺定雨?”
我傻乎乎地说:“谁是旺定雨?没看见!”此话一出,引的大家哈哈大笑,我正在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社员孔庆云脸朝我说:“我看见了”。一时又惹得大伙一阵哄笑。顿时我明白过来,原来是拿我寻开心那!这帮社员也太那个啦!
刨黄泥的过程中,我发现那黄土层被冻得真是够硬的了。一镐下去,只能啃下一点点,并且越刨越不好刨。旁边的社员白吉堂过来,主动示范给我看:“像这样一镐镐地对准一个点刨下去,这冻土不就裂开了。你东一下西一下,怎么能刨下来,刨时要把住一个面,搜住根,为下次刨土打好基础。”
几句话,使我茅塞顿开,这样刨起冻黄土来果然奏效,不由得说了句“这下觉得不硬了,这样一大块一大块地真赶劲!”
不料白吉堂又接了话茬:“这不硬就对啦,要是一直硬就不对啦,大伙说说对不对。”
这话逗得大伙又是一阵哄笑,还有的笑得已前仰后合起来,我愣了一下,说:“对了,你们这群小流氓!男女都不知道害臊!”
我刨完冻土后,只见女社员把铁锨把放在膝盖上方和大腿之间顶着,弯腰弓步,两条腿前倾,借用后腿的力量,把没刨下的小块冻土都铲了下来,使被刨的底面清理的干干净净,为下步刨土创造了方便。
正当我抡起镐头开刨的时候,社员白吉堂对我说:“大发子,别生气,男女干活不说不笑不热闹,咱就是图个大伙都开心,高兴!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对不对?”
我听后,开心的笑啦。确实在今天劳动中,我们一直都是在这说说笑笑。原来农村干活不忙的时候,也充满了愉快。我们知识青年点的男女同学,在劳动中也逐渐适应了这样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