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三年新春佳节即将来临的那些日子,真是喜事频传,使我一度沉浸在享受不尽的幸福之中。
先是从家中来信得知,大哥已回城在市外轮供应公司工作,这大大减轻了父母的负担。这一天大的喜讯终于卸下了当时参军大哥为了我能参军心甘情愿留在农村的遗憾。再就是大哥参加工作后,家里有了结余,新买了一台当时既时兴又高档的上海牌收音机,这在以前是我和大哥非常羡慕和向往的。大哥在来信中高兴地告诉我,自从家添了这一大件后,家里增添了不少幸福欢乐的气氛。好听京戏的父亲也多了几分笑脸了。
想到在中学的时候,大哥参加少年宫无线电学习班,我们兄妹围着他做的矿石收音机,趴在炕上的吃饭小桌上一起倾听那微小的声音时充满神奇和喜悦的感觉。□□中,大哥从学校造反派那里借了两天的两个大轮子的大磁带录声扩音机,在炕头上的饭桌上给四岁小弟录播“大海航行靠舵手”那首歌的时候,听到小弟那拖泥带水的唱词时,连一起来玩的对门同校学理和我们哥几个都开心高兴得大笑不止。现在,收音机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总算我们家的生活超前迈出了一大步。
还有一件使我高兴的事,就是青年点和我最推心置腹的程大鹏同学被海运局招工当了海员,我真是打心眼里为他高兴,他在下乡这两年,为青年点争取正当权益的脊梁。想起当时送我参军在岑南小树林分别的情景,至今还使我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我坚信!随着知青政策的落实远在农村的同学们一定都能实现回城和父母团聚的愿望,不用在哪广阔天地里老在修理那总也修不完的地球。
人逢喜事精神爽,就是走在路上也觉得那空气也格外清新,迈起步子来也觉得身轻如燕颇感轻松,因此,我忍不住总想得瑟两下。
碰到棋友老乡张永胜,更想杀他二盘,释放一下,虽然我俩的棋艺都不高,可算是一对棋逢对手的臭棋篓子,想赢的心气儿却都很旺,凭借着那股兴头,我一连宰了他三盘而洋洋自得了起来。在下一盘棋的对弈中一不留神走错一步,刚想要悔棋,张永胜已抢先一步抓住了棋子,紧紧地攥在手里,我急忙到他手里去抢。我们为争夺那棋子,在政委房间的地板上滚了起来,经过好一阵折腾,累得我俩气喘吁吁浑身是汗,我也没能把棋子抢到手。我岂是张永胜那大块头的对手,所以只好作罢。起身后,我俩擦着脸上流下来的汗水,我笑着说:“人家下棋动脑子,咱俩下棋拼体力,快歇歇吧。”
张永胜说:“今天好不容易逮着赢一把,我能让你再回棋么?你忘啦,观棋不语大丈夫,落棋不回真君子啦。”
“对,对……问题是我不是大丈夫,也不是真君子。你是真君子,何必在乎一步棋呀!”说完,连自己都笑了。
张永胜说:”咱下棋前讲得好好的,下着下着你老毛病又犯了开始耍赖了,不过也好,咱这是脑力跟体力相结合,相得益彰么。“
除夕那晚队部为丰富战士的文化生活,为了一个有奖猜谜活动,在筹备猜谜的谜语时,我多了个心眼,把我自编的谜语都暗自留下编号,以便在破谜底时能抢先一步,多搞点纪念品。
晚上的除夕宴,一进饭堂,我就被桌上的美味佳肴给吸引住啦,看到每桌那大大的红烧鱼,不断散发着那诱人的鱼香,还有那麻油蛰皮,肉丸子和从未见过的蛋饺,那五颜六色的大菜,一点也不逊于宣传队,我不禁为炊事班的高超厨艺而赞叹!以至于我都没听清政委夸夸其谈的新年献辞。原来节日菜品之所以如此丰盛,听了同志的介绍如梦初醒,听说还有几个当官的的功劳,每逢节日他们原来都帮厨,各自都露一手家乡的手艺,我说上桌的菜肴那么丰富多彩有特色呢?不像基地士兵食堂春节只是加个菜做顿米饭或自己领面包顿饺子。
酒足饭饱之后我和大家满心欢喜地回到部队,进了警卫班那个大房间,见满墙已挂满我们写好的谜语。我连忙撕下谜语号码,跑到指导员房间,向指导员索要那些手册,圆珠笔等奖品。指导员发着发着,他发现我拿的奖品够多了,突然说:“不对,不对,你搞鬼啦,我说你怎么能那么快猜出这么多!”这时其他人也拿着号码进来领奖品,指导员一下子两手捂住奖品说:“奖品快不够啦!”我当时马上从桌子对面扑了上去,把指导员压在桌子上,伸手去抢指导员怀中的奖品。进来的那些人也跟着扑上来一齐争抢着奖品,只一会功夫,就把奖品抢光了。我被压在下面好不容易才挣脱了出来,手中只剩下了几支笔,那手中的小册子也不知让谁给抢走啦。
今天陆管理员给通讯班驾驶班和警卫班几个同志分派去除稻田田埂上杂草的任务。我们拿着工具到那地儿一看,那田埂上的长了一年的草被霜打的已泛了黄,像赖在土里一样。用手和工具很难清除,驾驶班的孙钦良看了说:“我有办法,看咱的!”说完他回去拎了桶汽油过来,对大伙说,这草又长又厚,镢头铲不动,我这用火一烧,不就省去了许多麻烦。“看我的”说着他就拎着桶在田埂上边跑着边浇着汽油,当他快到尽头时后面不知哪位划了根火柴弄了上去,瞬间那火像一条狂奔的龙,立刻窜到了孙钦良的身后,吓得孙钦良马上扔掉了油桶,跳到一旁回头说:“你们干什么那么急,不是我跑的快早被你们烧着了。”惹得其他同志们都大笑了起来。
“汽油挥发的太快,这样太危险啦,咱以后可别这样干啦,宁可多出点力,油烧过也不是那么干净的。”我对站在周围的说道。
陆管理员来见此情况说:“你们这伙懒蛋子,下回可不能这样子干啦,太危险!”
书记员说:“陆包子说的对,咱们这些小年轻的,图省事,不知道惹得乱子有多大小。”
这陆管理员,他为了搞好战士的伙食,对抓好副业生产非常热心,往往动员大伙稿副业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们干好副产生产,就是为了让同志们保证一星期能吃上一顿包子。”所以那些资格比较老的常称他“陆包子”。这次书记员当着大伙的面管他叫“陆包子”,他也没生气。
其实书记也是最爱吃包子的人,那天他看见伙房正在做包子馅时他说了一句:“你们包包子不能多放点姜,那样才更好吃。”他这句话,被正在赶去伙房的我听见。所以我在伙房专门用姜包了一个,吃饭时我早忘啦。可偏偏这包子就被书记拿着了。他咬了一口“哎”了一声发现味不对,一看全是姜,回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这一定是小崔子搞得鬼,没个正经,老喜欢调理个人。”
第二天,队里请了两个老百姓赶来了一头水牛,去耕那块水田,晚上指导员找到我和孙钦良吩咐:“你们两个都能喝酒,今晚去帮我陪陪给咱耕地的老乡。”
我和小孙欣然答应接受了这个美差。吃饭时我俩一顿恭维轮番劝酒,那两位百姓也实在,一口接一口地喝,结果没吃几口菜就醉了,人家很快就离桌走人啦,结果我俩把这桌酒菜饭给吃了,回到宿舍时才反应过来,觉得今天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没招待好客人,倒是先招待自己了。过后才觉着十分后悔,可木已成舟又有什么办法呢?
给这块地插秧的时候,有一次拿着秧苗子正要往下插,突然看见水下面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当时我们为这是一条鱼,立刻像抓鳝鱼那样,用手指紧紧地一抓,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条金环的水花蛇,吓得我浑身一得瑟,也不知怎的扔出去三十多米远。在水里的孙钦良朝我打趣地说:“是不是昨晚请客喝多啦长劲了,这一下拽得还挺远!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