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城外,罗马大军营地
“紧急军报!”
一阵拉长了嗓音的吼声由远及近,飞驰而来的斥候旋风般冲进大营直奔指挥官营帐而去。??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也许我们应该直接设立攻城器械阵地,那些城内的叛军早就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出战,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制造大量的投石机,然后我们甚至可以不用耗费一兵一卒,只要坐在这里等着巨石将城墙轰成遍地瓦砾!”
指挥官营帐内,老安德鲁、诺顿以及其他将领正围站在模拟巴黎周遭地形的沙盘前,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而刚刚表意见的这位将领明显倾向于用投掷的巨石将挡在面前的一切全都砸成碎片后再在废墟上进行一场兵不血刃的入城式。
不过显然他的观点并没有得到普遍的认可,因为很快又一名高瘦的将领开口道:“普林斯将军,也许你的建议可以最大程度减少我们的损失,不过抱歉,我不得不指出其中的一些问题,的确,那些龟缩在城墙后的叛军不会给我们造成太大麻烦,但是你也看到了叛军几乎将巴黎城外的空地修满了防御工事,我们不可能用投石机将所有工事全都摧毁,即使只是单纯摧毁巴黎坚固的城墙也许都要花费我们半个月的时间,难道这么长的时间里,大军什么也不做,就在城外傻傻地等待吗?”
“等一下。你刚刚是说‘傻乎乎’的吗?”然而,不等高瘦将领说完,那位最先言的普林斯将军却似乎被他的用词所激怒,威胁似的逼近了过去。
“普林斯将军,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高瘦将军试着解释。
“够了,军团需要一个切实可行的进攻计划,而不是让你们在这里白白将时间浪费在争执上面,此刻巴黎城内猬集了数万叛军,那不是数万头牲畜,他们不会引颈就戮,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制造投石机什么也不做。”
老安德鲁的话及时制止了两人之间这种罗马军将们习以为常的冲突,他试图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眼前的沙盘上来,不过很遗憾从军将们的眼神中老安德鲁看出,他们的兴趣显然已经不在眼前的战事上了,这没什么奇怪的,的确城内还有数万叛军,可那又怎么样呢?击败他们只是迟早的问题,而消灭叛军却不能解决北疆派系所面临的真正问题。
老安德鲁微微一叹,疲惫的目光怔怔地盯着沙盘,他太累了,从未有过的累,以至于有时候他竟怀疑自己真的老了,否则他为什么总是怀念起以前的时光呢?但不论怎样,在北疆恢复到平静之前他都必须要坚持下去。
就在老安德鲁沉陷于自己的老年人的忧虑时,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从帐外传来,老安德鲁不由抬眼望去,只见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脚步如飞地冲进军帐内。
“生了什么事情?”站得最靠外边的诺顿立刻上前询问道。
“诺、诺顿将军,胜利、胜利的消息!”斥候似乎很兴奋,但疯狂的赶路让他筋疲力尽,所以下气不接下气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胜利这个关键字还是被所有人清晰地听到,所以包括老安德鲁在内,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了那名斥候的身上。
猝然被如此之多的帝国将领注视,让那名斥候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紧张,不过内心的激动之情还是让他很快鼓起勇气喊道:“奥卡元帅阁下率领的偏师在西部海岸设下埋伏,全歼了第一批登岸的三万日耳曼援军,随后不列颠海军在海峡水域,顺利拦截并且烧毁了第二批两万日耳曼援军的船队,总共五万日耳曼人已经全军覆没,我军大获全胜!元帅阁下此刻正率部向巴黎进军!”
斥候说完,自己不禁被这消息再次振奋得满脸通红,然而很快他却被军帐内呈现的过于平静的诡异气氛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似乎很疑惑为什么将军们在听到消息后并没有高声欢呼。
“你先退下吧。”终于,老安德鲁打破了沉默,斥候虽然满腹狐疑但还是依言准备转身离开,然而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老安德鲁忽然又叫住了他。
“将消息告诉所有千夫长,让他们通知士兵们吧,让将士们分享胜利的喜悦,我们离最终的胜利已经不远了。”
老安德鲁的话起了效果,斥候脸色从疑惑到欣喜的变化说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斥候转身离开了军帐。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老安德鲁。
“你们听到了?”老安德鲁的目光似乎一扫往日的浑浊,变得犀利而尖锐,他的目光在每一名将领的脸上停留,直到他确信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没有了犹豫和其他的不该有的思考,接着,他缓缓道:“我容忍你们之前的想法,也能理解你们的想法,但是现在,正如你们刚刚所听到的,你们需要做出一个明确的选择。我希望你们都能够回想起陛下临终前的嘱咐,并且将之烙印在你们的脑袋里。北疆不会分裂更不会内讧,如果有人心怀他图,那么我不得不警告他,你会付出你不愿看到的代价。”
所有人再次沉默,面对老安德鲁的目光,那些将领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唯有诺顿,他正无比惊讶或者说是愤怒地看着老安德鲁。
然而老安德鲁并没有回复他的目光,只是注视着那些将领。
直到,
“为了罗马!”普林斯神情肃穆地握紧拳头,横放在了胸前。
“为了罗马!!!”紧接着,所有将领都作出了同样的动作,他们做出了选择。
老安德鲁内心如释重负。
军议结束后,
“为什么瞒着我?!”空荡荡的军帐内,诺顿压抑着内心的暴躁站在老安德鲁面前,第一次不惜失礼地逼视着后者的眼睛,质问道。
“你知道原因。”老安德鲁并没有因为诺顿的态度而生气,相反他的语气更像是在和一个有些脾气暴躁的晚辈在聊天。“陛下临终前的遗命并不能决定一切,诺顿,我们都无法做到这一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考,这是无法阻止的,除非像现在这样,用事实去逼迫说服他们。”
然而诺顿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又或者说他并不能理智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烦躁地转身,砰地一声用拳头砸在盛放着沙盘的木桌上低吼道:“我不管那些人怎么想!我只知道陛下也在最后的时刻选择了奥卡大人,而我,不列颠、西班牙,所有的将士都只听从奥卡大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休想夺走属于奥卡大人的冠冕!”
“没有人会夺走属于奥卡的东西,诺顿。”老安德鲁看着诺顿的背影,用和缓的语气说道:“奥卡是接替陛下最合适的人选,对此你我还有很多人都很清楚,但很多事,并不能一味强硬地去达到,你是一名合格的将军,我不可能要求你去像一个政客那样去思考,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和你一样支持奥卡,还有很多人,他们一样坚定地支持奥卡。而我们现在所做的,只是让这一切都更加名正言顺而已。”
诺顿转过身,他瞪着双眼,就像是一头胸愤难平的小兽。
老安德鲁笑了,他走上前,手轻轻放在了诺顿的肩膀上,微笑着说道:“你看,你只是急躁了一些,现在一切都已经解决了,奥卡将获得军队的拥戴、文官的拥戴,所有人的拥戴,这样难道不比看上去更像是仗着武力蛮横上位的暴君更有利吗?”
诺顿起伏的胸膛终于平复下去,他认真地看了老安德鲁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诺顿,内部的隐患消除了,但并不代表事情就会一帆风顺。”然而身后忽然响起的老安德鲁的声音让诺顿的脚步不由自主地一滞。
“格拉蒂安陛下的罹难,你我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老安德鲁的声音继续说道,那内容让诺顿的内心不由一颤。“你我都清楚这一切幕后的凶手,马克西穆斯不可能因为一时冲动就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罪孽,他必然是受到了蛊惑,陛下是那个凶手不惜一切想要杀死的人,而现在,凶手已经有了新的目标,你我都要做好准备,这一次我们不容再有失误。”
“我们不会。”丢下这句简短有力的回答,诺顿大步离开了营帐。
“希望如此。”老安德鲁无神地望着前方,低声呢喃道。
……
山外高卢,某处,
一支队伍正沿着一条隐秘的路线向北方行去,这些人都披着灰色的旅行斗篷、脸隐藏在兜帽内无法看清,他们骑着马,寂静无声地赶路看上去似乎是规模很小的商队,不过,商队绝不可能在这种战火肆虐的时候进入北疆这样危险的区域,就算是里移动人心,但与生命相比有些事总会有个限度。
所以,这些人当然不是商队。
虽然他们的坐骑上都用厚厚的毡布搭着,但是一些人马鞍一侧的褡裢中露出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武器柄鞘还是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带着武器,从荒山野岭赶路,秘密潜入北疆,在这种时候,这些人显然不是军队,就是杀手,又或者,两者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