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话刚说到一半便猛然停了下来。
然而荀彧的脸色却是猛然一变。
饶是对方并没有说完，但他心中已经是隐隐有了猜测。
“志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身体……”
“无碍，华神医只是觉得我应该再休养数月，等完全康复后才能领兵出征。”
“不过你看我现在其实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戏志才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可荀彧却是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目光反而是死死的盯着华佗。
“志才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就在华佗硬着头皮准备开口的瞬间，却是当即对上了荀彧的眼神。
“实话实说，不得有半句虚言。”
哪怕荀彧并没有出言威胁，但华佗心中却是紧张到了极致。
如果是他孤身一人，那他也不至于如此，可问题就在于他的家室。
“回……荀尚书的话，先生如今恐怕已经是……命不久矣。”
荀彧深吸了一口气，身形微微晃动。
即便他刚才便隐隐猜测到了一二，但现在骤然听闻如此噩耗依旧是有些接受不了。
甚至就连曹昂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毕竟他可清楚自己父亲对于戏志才的看重，如果对方倒下了，那……
“行了，西凉铁骑的事情志才你就不必再插手了。”
“文若你身负要职，离不得离开许县。”
戏志才深深的看了荀彧一眼。
“眼下除我之外，又还有谁能将据西凉铁骑拒于函谷关外？”
“何况……这未尝也不是我最好的归宿。”
“明日我会领兵出征，届时有劳华神医你随我一同入司州。”
戏志才斩钉截铁的开口。
至于荀彧的嘴唇则是微微蠕动，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到最后喟然长叹了一声。
“主公那里你打算如何交代？”
“还望文若你能够替我保密。”
戏志才缓缓摇了摇头，“如今荆州战局关乎着我军未来数年的发展，不容有失。”
“就没必要因为这些琐事影响到主公他们的决策了。”
……
赤壁，曹军大营之中。
徐放和曹操两人相向而坐。
看完手中从许县传来的信报过后，曹操的神色大喜过望。
“看来子狩你这次的判断却是出错了。”
“在华佗的医治之下，志才如今的身体状况一日胜过一日，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
要知道这可是他一直以来忧心的一件事情。
可谁曾想今日一大清早便听闻了如此喜讯，令得曹操此时心情舒畅不已。
徐放闻言眉头一皱。
毕竟从许县出发前他才去探望过戏志才，当时对方的身体状况几乎可以说是差到了极致。
就这时期的医疗水平，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康复的迹象了？
徐放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不安之感。
可看着曹老板激动的神色，徐放也只能将心里的担忧压下不言。
“也罢，这次看来倒的确是我杞人忧天了。”
徐放心中安慰起了自己来。
或许人华佗的医术真就造化钟神秀呢？
“不必如此，若不是子狩你有先见之明，早早让我留意着华佗的动向，恐怕志才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曹操缓缓摇了摇头。
而就在他话音刚刚一落下之时，曹纯又是从帐外行了进来。
“主公，许县急报。”
“嗯？”
曹操眉头一皱。
要知道一刻钟之前荀彧才送来了如今许县发生的大小事宜，怎么后脚又传来了信报？
顾不得其他，曹操连忙开口道：“呈上来我看看。”
等曹操接过信笺之时，整个人顿时就呆住了。
毕竟这封信报并非是由荀彧发出的，而是由负责锦衣卫的贾诩传来。
曹操心中陡然一惊，连忙拆开查阅起来。
片刻时间过后，曹操将手中的信笺递到了徐放的手上，随即缓缓垂下了头，不发一言。
至于徐放心中已经是有了预感。
但任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贾诩传来的信报当中除了记载着戏志才命不过三月。
更是言明马超、韩遂正领一万五千西凉铁骑而来。
至于信中的末尾，则是提及了戏志才正领兵八千，星夜赶赴函谷关！
“这……”
徐放表情变幻不定，他可未曾料到不仅是戏志才的病情恶劣，就连后方也都正发生着如此惊变。
关键是在荀彧的信报当中，根本就没有丝毫提及！
“荀文若，枉本相这么信任他！”
曹操脸色难看无比。
即便他能猜到对方隐瞒这诸多事宜，多半是戏志才的一力主张。
可问题是戏志才这时候能胡闹，他荀彧也能跟着胡闹吗？
如果不是贾诩传信，恐怕他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甚至还在为戏志才身体无忧而暗自高兴！
“子和，立即给我传讯回许县，不管用什么办法，让荀彧给我马上把志才带回许县！”
“诺。”
曹纯不敢有丝毫犹豫，心中惊疑不定。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着曹操如此大的反应。
正当曹纯准备离去之时，曹操的神色闪烁不定，到最后猛地一咬牙。
“等等！”
“除此之外，你与妙才马上领军中虎豹骑，外加五千轻骑，回援许县！”
曹操话音落下之时，双手无力垂下。
单单只是调兵回援的话，还不至于让他眼下这么焦虑。
可一旦军中有此动向，那后方告急的消息无论如何也都瞒不住了。
届时难免会人心浮动，甚至很有可能影响到前线的战局！
“子和，留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徐放蓦然开口。
曹纯的身形一怔，目光在曹操和徐放的身上来回打量着，显然有些犯难了起来。
徐放并没有理会曹纯，而是扭头看向了曹操，“主公可是信不过志才？”
“这……”
曹操神色一僵，“子狩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权当不知晓此事吧。”
“可以志才如今的身体状况，就算能够击退韩遂、马超二人，但恐怕病情会进一步恶化，届时……”
徐放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志才自己的选择。”
“若此去不回……”
“来日血洗西凉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