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悲高的秋风,灌得温软喉咙发紧,透不过气来。
她哽了哽,手指用力拉扯包带。
那端被顾聿铭牢牢牵住,仿佛他们二人的羁绊,隔着天堑,却依然藕断丝连。
大概这就是他说的偿还。
明明她的人生已经伤痕累累,却还要她无法尽情痛哭,被迫看着他与别人幸福一生。
温软抬头,水润的瞳对上顾聿铭那双厉眸,“满意了吗?”
她轻笑,呵出凉薄的意味。
天光翕进来,随着婆娑聿铭影散出斑斓的光,映得顾聿铭神情变幻莫测起来。
温软看不清,只听到路齐尽力圆场,“温软,聿铭不是这个意思……”
顾聿铭厌烦地拢紧眉,想起刚才到时,他们二人对立站着,男人穿着白色衬衣,嘴角噙着温柔的味道,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温软那张面对他从来死寂的脸竟然缓缓绽开笑容,如同奶糖般快要腻死在这个秋季里。
他蓦地气愤,“我就是这个意思。”
忽而风止,身后接踵人群,踏出熙攘的声,如沸水滚在温软心上,烫出灼泪来。
她不可抑制地发笑,情不自禁地点头,“顾先生,不必每次提醒我,我有自知之明。”
温软闭上眸,眨出最后一丝泪的时候,她用尽全力地拽过包。
包带在空中划出擦刮的狠绝声,一如她的转身。
路齐抬脚想追,看着纹丝不动的顾聿铭,忍了忍,终是止了步,“你不去追?”
“追?”
顾聿铭嗤然,沉郁着脸看他,“我为什么要追?”
他的眼神如利剑,倏尔出鞘,将路齐逼得进退维谷,脸色也怫然作变,“难不成你真觉得我们有一腿?”
顾聿铭默然。
路齐嗤笑,“顾聿铭,你和我什么交情?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脑海里闪过那张脆弱得一击即碎的脸庞,路齐忍不住道:“还有温软,就算你们隔着仇,但她是什么人,你不明白?你和她在一起了十五年啊,顾聿铭!”
顾聿铭怔了怔,手指轻轻拢起,随即攥紧,“所以你心疼她了?”
天光剌剌照进来,终于让路齐一览无遗顾聿铭的脸,也终于让他看清顾聿铭那双眼底里滔滔不绝的嫉意。
路齐一怔,霎时的明悟让他只觉内心仿佛缺损了什么,但再细究时,却又仿佛什么都在。
他扯了扯嘴角,“聿铭,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顾聿铭眼波微烁,“你什么意思?”
楼道的感应灯‘啪’地亮起,无数脚步纷至沓来,夹杂惊惶之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车祸,好像撞得很惨。”
莫名的,顾聿铭心头悬紧,他看向路齐,后者的目光闪烁出同样的惊异。
冷峻的眉眼在此刻终于染上慌张的色彩。
倏地,顾聿铭转过身,往外走去,耳边的风声越来越急,一如他的心,跳得越来越激烈。
路齐跟在身后,不断安抚,“聿铭,你放心,不是温软……”
声音戛然而止在撺掇的人海里、惨烈的车祸现场里。
顾聿铭怔怔看着,一颗心在此刻紧停。
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所有的景象都化作了黑白,只有那刺目的鲜血在他眼底溢出来。
“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