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你是现在才认清我?”
温软轻笑,泪水颤在他的手背上,“难道不是我爸爸背叛你爸爸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不是你说的,我帮着我爸爸骗了你们温家。”
“温软!”
男人低沉的怒吼,让温软蜷了手指,但她的神情岿然不动,正正直直望过去,“顾先生,不要为了我动这么大的肝火,我没有这个资格。”
顾聿铭铁青了脸,半晌才低哂,“的确,你不值得我生气。”
他甩开她,嫌恶似的从旁抻了纸,擦手道:“不过,温软,你以为你是谁?敢这么和我说话?”
是了。
她是谁。
是害了顾父跳楼自杀的凶手女儿,她有什么资格。
又有什么立场去生气。
温软低着头,指尖陷在地毯里,轻轻地攥成拳,“顾先生,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三个字她总挂嘴边。
仿佛只要说了,就能抹消所有的过错。
可是真的能够吗?
顾聿铭看着她的泪眼,薄唇轻扯,“温软,这就是你们温家的一贯作风,捅了人再往上面抹药,以为都能和好如初,但是伤口再怎么养好,事后去看还是有个疤碍在那里!”
心头像是被什么撞了似的。
疼痛无比。
温软咬住唇,竭力扼住呜咽的声。
顾聿铭却没再看她,转过身,径直出了门。
砰然的门响,关住了外界事物的声音,只听到温软小声的饮泣。
不知哭了多久,等温软醒来时,已经第二天清晨。
她看了看镜子里的人,眼睛哭得红肿,嗓子也涩得无比。
以至于到了公司,被贺婷听见,当即皱了眉,“你这是感冒了?”
温软点了点头,“昨天风大,忘记关窗了。”
贺婷沉了一口气,“还是注意着身子,你三天两头的往医院跑,工作落下太多不说,还要扣工资。”
垂在两侧的手轻轻攥起,男人的话又响彻而耳。
‘想钱想疯了’。
她的确想钱想疯了。
温软咬着唇,扬起无奈落魄的笑,“我知道了。”
然后才嗫嚅地道:“主编,我有事……”
贺婷却没听见似的,直截了当打断了她,“这是顾先生近日的行程,你看看,然后写一下采访的大致问题。”
顾先生三个字仿佛带着热度,烫得温软心尖一缩。
贺婷却未察觉她的异样,自顾自地从旁抻出一沓资料推到她的面前。
瓷白的巴掌脸上一双狐狸眼勾出犹豫的神色。
像是下定了决心,温软抬起头,“主编,我过来也是为了顾先生的事。”
她说着话,目光却在那沓资料上扫视着。
白纸黑字,工整的印刷体标排出触目惊心的一摞大字‘顾李两家定下婚礼日期,喜缘将成’。
被攥在掌心的手指狠狠用力,抠得十指青白,但她似无所觉,只怔怔盯着上面的字。
贺婷抬起头时,正迎上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清楚地看到她眼底某根弦断了般,紧接着又恢复漠然,平静地说道。
“主编,我不能接顾先生的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