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半晌，她还是拨通了电话。
那端传来贺婷低沉又愤怒的声音，“温软，你到底怎么回事？让你去采访李小姐，你做了什么？采访不好好采访，你竟然推人家？还把人家定制的婚服给划破了！你是不是存心的？”
刚刚想道歉的话哽在嘴边，温软秀眉蹙成漂亮的川字，“什么婚服，什么划破，我没有……”
“没有？”
贺婷站在办公桌的对面，指尖点在照片上，发出笃笃沉重的响，“那这些是什么？裙摆，后腰……这些，全部都划烂了！”
贺婷抬起眸，眼色锋利地盯着她，“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依靠这些男人，还不如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要整那些稀奇古怪的小心思？”
她顿了顿，脸色怫然，语气更戾，指节狠狠敲在桌面，铿锵有声，“但是你！你看看你！你都做了什么！”
责备的话噼里啪啦地砸过来，像是一猛子扎进水里，双耳嗡哝哝得厉害。
温软心神俱荡，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照片，摇头嗫嚅，“我没有……”
贺婷有些厌恶地瞥向她，“我之前看了你的文字，总觉得能写出这样文章的人，心地不会歪曲到哪里，所以就觉得你和顾先生那些事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但是，你现在做的这个事，让我非常不满意！不，让我非常厌恶！”
温软翕了翕口，“我……”
贺婷眼皮掀起，打断她，“你别再跟我说不是你做的，这件事情，是你做，不是你做，只要李小姐说是你做的，那就是你做的，所以你必须去道歉！”
道歉？
再次面对李倾玥，让她杀了自己的孩子。
温软捂住肚子，煞白了脸看向贺婷，“我不道歉。”
贺婷愣了愣，一双眉诧异扬起，“你不道歉？”
贺婷气得发笑，“是我最近太让着你了，所以让你蹬鼻子上脸了？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要你愿不愿意，而是你必须道歉。”
温软后退一步，明澈的眸斩钉截铁地看着贺婷，双手紧紧捧着肚子，“主编，我推了李小姐没错，但是是她先推我在先，我只是在自保。”
她沉沉吸了一口气，“另外，我没有划破婚服，如果说是推李小姐时划破的，首先试衣间没有尖锐物，并且，我不觉得那一推可以导致婚服能损坏成这样，所以我不背锅，也绝不道歉。”
贺婷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问：“真不道歉？”
温软缓缓而坚定地摇头。
贺婷又问：“就算被辞职。”
没等她回答，贺婷赶忙道：“你得想清楚了，你欠了那么多钱，还有你现在这样的名声，你的背景，你的病，出去是不会有任何一家会要你的。”
温软抬起头，迎向贺婷目光里的灼灼光华，嘴角不经意地翘起。
事情好像走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答复。
让她死，或者让她的孩子死。
如果这样，她宁愿自己死。
温软轻眯眸，脊梁挺得笔直，“我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