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咯咯的大笑。
白炽灯被风吹得摇曳，明晃晃的灯光像极了走马观灯的场景，一下一下打得顾聿铭眼花缭乱，心脏剧痛。
他现在只想见温软。
但是兰姨打电话过来，说温软跑出去了。
顾聿铭腿都软了。
这么大的雨，她身子那么差，她会去哪里？
他一遍一遍打着温软的电话。
得到的只是关机。
电话那端女人冰冷的声线，不断把顾聿铭心中的惶恐拨到最大。
他有些站不稳了，一下子坐在阶梯上。
张琛看着他这样，小心翼翼地道：“要不，给路先生打个电话过去试试？”
‘路先生’三个字简直刺痛顾聿铭的神经。
但他顾不得，哆嗦着，颤抖着手拨通电话。
正在开车的路齐，看到骤然亮堂的屏幕，上面‘顾聿铭’三个大字，让他有些犹豫地看向温软。
“应该是找你的。”
温软垂下头，因为走得急，她都没来得及吹干头发，雨水滴答答的落下来，砸在她冰凉的手背上。
像是回过神来，她紧紧捂住肚子。
“我不要回去！”
电话瞬间停下，又响了起来。
一遍一遍。
催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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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齐还在迟疑，温软却已经拿过手机，径直按了挂断，然后拉黑。
路齐错愕的眼神迎上温软那坚定不移的目光。
“等我走后，你再把他拉出来吧。”
像是打气，温软又道：“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回头。”
路齐沉了一口气，“你后面的行程，我都给你安排好了，到了那里就会有人接你，给你安顿，但你知道顾聿铭的势力，只手遮天，到处都是他的天罗地网，你可能要换名字。”
温软吗？
她垂下头，嘴角轻扯，“没事，名字而已，改头换姓，也算是重新开始。”
只是，当温软坐在飞机上，那些之前筑就起来的高墙却在络绎不绝的乘客里渐渐瓦解。
她没忍得住，打开了关掉的手机。
一瞬间，消息，电话，发疯似的弹出来，卡得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停止。
很久。
手机才恢复过来。
上百个顾聿铭的电话。
当然还有他的消息。
【你在哪儿？】
【我来找你。】
【温软，我错了。】
【你别丢下我。】
【温软，你理理我。】
【温软，我想见你。】
【我爱你。】
……
再次见到这三个字，温软竟然出乎意料地，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她还以为自己的内心会因为那些过往而火烧火燎的疼。
温软侧过眸，看到外面渐渐平息的大雨，远处林城的霓虹灯像极了她一年前来时的样子。
绚丽，多彩，带着令人怀念的味道。
只是少了一点。
少了那颗牵挂，想见顾聿铭的心。
原来要放下一段感情，竟然这么容易。
只要不断的被折磨就好。
让那颗灼灼跳动的心不断被热油炸，被烈火烹，然后扔进凉水里，一遍又一遍地冷掉就行。
温软轻嗤。
电话响了起来。
这次，她接了起来。
对面是顾聿铭怆然的声音，“软软，你在哪里？我都知道了，不是你爸爸做的，都是林晚晚，你回来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那端死寂的沉默，让顾聿铭紧旋的心节节攀升，提到了嗓子眼。
他哽了哽喉咙，声音嘶哑，“我也知道了，是你借贷替我还了债，你一直被林晚晚陷害，在精神病院受着非人的折磨，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那端还是沉默。
顾聿铭只觉的喉咙发紧，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温软，你还爱我的，对吗？”
温软看着已经在督促乘客关掉手机的空姐，蝶翅的长睫垂下来。
她的声音在这个夜晚，透过电话，随着冬季的到来，一并冻僵了顾聿铭的全身。
“顾聿铭，溺过水的小孩，还会喜欢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