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确实在幼儿园认识了一个小女孩,这样应该不算欺骗妈咪吧。
也不知道妈咪会不会怀疑。
想到这里,温若生偷偷去看温软的表情。
温软正好弯着唇,俯下身来看他,看得温若生一惊,只听她脉脉道:“若生宝贝认识了女孩子那么开心呀,在伦敦妈咪都没怎么见你跟女孩子相处。”
那时候温若生几乎不跟女孩子接触,唯一的一次还是跟人家起了冲突。
温软看着温若生粉嫩嫩的脸蛋,怎么看,她都觉得自己宝贝是个妥妥的小帅哥,怎么会女生缘这么差劲?
“因为她不会说我没有爸爸。”
温若生的童言稚语本是无心,却让温软听到后突然觉得嗓子眼堵了一口气似的。
她闷着头将碗筷堆叠在一起,伸手将温若生嘴边的饭粒擦去。
“若生跟妈咪在一起开心的话,那就证明我们之间不需要别人对不对。”
她说得小心翼翼,注意着温若生的反应。
温若生却很云淡风轻地支起自己的小脑袋晃了晃,然后点点头,“妈咪说得对,我最喜欢妈咪啦!”
小鸡啄米一样力度的点头,落在温软眼底,心头涩得厉害。
从前还哭闹着问她爸爸去哪儿了,现在根本不在意了,还是知道说了也没用。
她坚持己见,不让若生和顾聿铭相认、相见就是好的吗?
温软一时有了动摇。
温若生却不知道她这些想法,两条小短腿一蹬,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我去写字啦,妈咪!”
说着,一手拿了书包,进屋铺开纸,认认真真的描摹起来。
温软被这么一打岔,刚刚的忧虑顿时烟消云散,只顾看着屋内温若生那挺直的小身板。
倒还那么几分像样。
温软暗暗点头。
其实她一直主打散养教育。
毕竟温若生还小,她不想给孩子那么多压力,只希望他健康成长,有个幸福的童年就好。
至于学习什么的,其实也没必要的那么拼。
但是每个父母都望子成龙,温软即便再不介意这事,也偶尔暗暗希望过若生不要太埋汰顾聿铭的基因。八壹中文網
温软想得深,没有注意温若生贼眉鼠眼的神态。
其实他哪里在写字,他明明是借着写字在往门外看。
看得次数多了,也惹得温软注意了,温若生只好自圆其说地搔了搔脑袋,“妈,妈咪,你累不累啊?都一天了,还看着我学习。”
温软摇了摇头,“看你学习,累的是你又不是我,更何况……”
温软捏了捏温若生包子般软嫩的小脸,“我明天不工作,先带若生去医院看一位奶奶,然后就带你去公园玩好不好。”
温软其实很愧疚。
在伦敦的时候很少陪他,如今回到林城,也一天到晚因为记者的工作性质,一直在外奔波。
如今好不容易空下时间来,她就想着多陪陪若生,让他好好玩玩,不然憋久了容易出事。
温若生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好哇,好哇!”
上次顾叔叔带他去的那个游乐园,过山车,他都没坐过瘾呢!
想到这里,温若生不免看向墙上的钟表,暗暗嘀咕:这都几点了,顾叔叔怎么还不来呀。
温若生又望了几眼门口。
终于,温若生一直所期待的门铃声响了,他霎然迸出光亮,“妈咪,有人敲门哎,我去给你看。”
说着他拔腿就跑。
温软一把拎起他的领子,眸子危险地眯成缝,“家里有大人大人开门,没有大人不开门,这点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回了国就忘记了?”
若生有些讪讪地耷了脑,‘嗷’的一声,“我也是看着妈咪累嘛。”
温软心软了下来,笑着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自己去开门,不然妈妈会很担心的。”
温若生点点头。
温软有些莫名地走到门边。
她在林城没什么朋友,知道她地址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何况在这个点谁会上门拜访……
温软纳罕着凑到猫眼去看。
熟悉的眉眼让温软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顾聿铭?
他怎么会来?
温软捏紧了拇指,她不是说过了不要打扰他们?
为什么他还要来?
上次她不是已经拒绝得很明显了?
“妈咪!是谁来啦?”温若生跳下沙发走到温软身边,“怎么不开门嘞?”
“没什么人来。”
温软语气冷硬,抿了抿唇,蹩脚地解释:“小孩子乱按着玩的吧。”
像是打她的脸,门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妈咪?”温若生看着僵直不动的温软再次提醒,“门铃在响哎,不像是小孩乱按嘞。”
温软有些不好气,“你透视眼啊?回去坐着,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温若生有些委屈,撅起嘴巴嘟囔,“妈咪,你坏。”
转过身,扑腾扑腾地把自己的小身子跌进沙发里。
门铃还在响。
一遍又一遍,魔音一般,绕在耳朵边。
直到邻居家埋怨的声音隔着一扇门都能听见时,温软才深吸口气,打开门。
楼道的灯骤然亮起,因年久失修,一闪一闪地打在顾聿铭的头上,衬得那张脸,忽而明媚如春,忽而凛冽如雪。
温软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那灯,一下一下的跳动起来。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温若生,抱着温软的大腿,仰起头,看到顾聿铭很惊讶地笑笑,“顾叔叔!你怎么来辣?”
就这么打破了两人的僵持。
顾聿铭立着的领子,没有戴围巾,露出一截微白的喉骨,喉结在上面滚了滚,“若生,晚上好啊。”
温若生没说话,躲在温软身后,他知道妈咪向来不喜欢顾聿铭,这种时候应该跟自家妈咪统一战线,暂且就让顾叔叔孤军奋战吧。
顾聿铭看出小若生的算盘,不动声色地抬起眸,漆黑的眼睛锁住眼前日夜思念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门口纠结太久,抽的烟太多,现在醒过味来烧得嗓子疼,以至于明明很稀松平常的一句话,他滚了后来好多次,才滚了出来,“温软,我能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