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周周怔愣了一下，脚尖在门口踯躅着，不知道自己该进去，还是该离开。
女人却坦荡荡地瞧着她，目光停在了余周周手中的便当盒，扬了眉梢，“齐，这是谁？”
余周周心里警铃大作。
她没谈过恋爱。
正正经经的暗恋这还是第一次。
但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
余周周好歹也在年少时期读过那么几本辛酸激荡又甜甜蜜蜜的爱情小说。
她当然能够明白眼前这个女人眼神里透露的敌意。
以及她刚刚那一句几乎是在宣誓主权的话。
不过，很可惜。
女人的算盘打空了。
她背后可是有顾聿铭还有温软这个军师出谋划策，路齐身边有没有女人她门清！
这个女人最多也就是个追求者。
一个……长得比她漂亮，穿得比她有品位，出身看着也比她好的名媛追求者。
余周周这么一想，满心的勇气仿佛倒放的沙漏飒飒流失了。
路齐坐在位置上倒被这么个称呼唤得心头有些栗栗的，以至于回答都有些结巴了，“这，这是我的朋友，余周周。”
“周周，快进来，”路齐朝她招招手，又指着身边的女人，“这是我的相亲对象，沈冉。”
沈冉扬起的嘴角僵了瞬。
路齐却没看到她有些暗下来的脸，十分自然地接过余周周手里的便当盒说：“你看，今中午我就不陪你吃饭了，朋友的一片好意总不能浪费了吧。”
沈冉闻言脸色沉沉如锅底，但她到底出身名门，就算动气那也得掂量掂量对手。
眼前这豆芽一样拧巴的女汉子。
沈冉当下就能定论，不值得，没必要。
所以沈冉拢了拢那及腰的大波浪，挺直了蜂腰，笑得大方又善解人意，“伯母说了你很忙，每天都好多台手术，她也是怕你一天到晚连轴转累，不过看到你朋友来了我也不打扰了，我去找伯母说一说话。”
看着路齐点了头，沈冉这才转了身走，哒哒的高跟鞋敲在地上，却仿佛敲在了余周周的心上。
空气中还弥漫着沈冉身上的香水味，余周周不知道是因为女人的嫉妒心，还是真的香水不太好，反正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个香水刺鼻。
“我……是不是来的不巧。”
余周周有些尴尬地开口。
“没有，来得很巧。”路齐脸上依旧是温和淡然的笑容。
“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
“嗯，太麻烦你了，还要来给我送饭。”
路齐温和的声音似朗朗明月，照进余周周的心里。
“没关系，我还担心刚刚……沈小姐会误会。”
平常五大三粗的余周周在感情的事情上心思细得如发，竟然斟酌着这话，企图能探出路齐对沈冉的态度。
鬼使神差的，路齐脑海里闪现温软和顾聿铭揣着小心思的神情，怔了怔，打开饭盒的动作有些缓了下来，“能误会什么，不过是朋友。”
朋友。
两个字像尖锐的长茅戳进了余周周的心，脸霎时白了下来，她甚至都觉得自己成了一副泥壳，没有实在的内容，空荡荡的，虚晃晃的。
以至于回到病房，一屁股坐在病床上，余周周还是一副没了魂魄的样子，惨然地嗫嚅道：“朋友……朋友。”
宁嫣看着她这样，皱了眉，“你说啥呢？怎么了，被路医生拒绝了？”
余周周充耳未闻，发红的眼盯着关怀看她的温软，忽然一嚎，“温软，他说我们只是朋友！”
猝不及防的哭声震住了在场所有人。
温若生小眼睛瞪得大大的，眉毛却是一皱，“周周姐姐，你这样好难看！”
余周周才不管小鬼头的话，她只是凝着温软，齉着鼻道：“他说我们只是朋友。”
温软讷了讷，“你，你这是跟他告白了吗？”
余周周摇了摇头。
后面的宁嫣本来还提心吊胆，见状翻了个白眼嗤道：“没告白，你们不是朋友是什么？未必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余周周一怔。
温软也点了点头，“是啊，你没告白，你们不是朋友是什么？路齐这话也没错啊？”
“不，不是。”
余周周撅着嘴巴摇头，“我今天去他办公室，看到他的相亲对象了，我问他相亲对象会不会误会我和他，他说我们只是朋友，不会误会的。”
这话……其实……也没什么不对。
温软却不敢说了，只能安慰她，“你和路齐才认识几天嘛？你这不是有点拔苗助长嘛，你希望路齐把你当什么看？”
不知道是不是和温若生相处久了，余周周也学着温若生昂了声，眼睛楚楚挂着泪地道：“我……”
她埋下头，搓起手指，似乎在酝酿情绪。
所有人都看向她，宁嫣在背后给她打气，“没事，周周你说，我们都会帮你分析的！”
余周周咽了咽喉咙，在万众瞩目的时候，抽冷子来了一句，“我可能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说完，一张脸红透了。
所有人石化在了那里。
只有温若生翣着懵懂的眼，歪着头问：“神马是言情小说？”
顾聿铭睨了他眼，“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打听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温若生小鼻子皱紧起来，“爸爸！泥变了！泥以前对我那么好那么好的！你现在随随便便都瞪我了！你，你……”
忘恩负义。
兔死狗烹。
过河拆桥。
知子莫若父，顾聿铭都能猜出他后面要说的话，并十分庆幸自己当初教他练字没太教会他中文，不然现在他说自己说得可顺溜了。
温软呢，一点都不想搭理两个智商加起来都不过十岁的人，只一心看着眼前的余周周，嗐了声，“周周，你得记住，你这算是女追男，肯定要受点委屈的。”
余周周点了头，说知道，“但我看着那个女人那哪都比我好，我有些……”
温软太明白她这个感受了，就像曾经在顾聿铭身边的林晚晚，李倾玥一样，但如果是真的相爱，旁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所有的感情都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她和顾聿铭是，周周追路齐也是，所以温软送走了抽噎的余周周，又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的事情，借口支开了顾聿铭，准备单独和路齐聊聊。
大概是太久没有这样两个人面对面的相处，路齐有些恍然，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扯了扯嘴角，弧度有些嘲讽。
“你快说吧，什么事，顾聿铭……”
“我其实想问问我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