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苏府的大门被叩响,小厮睡眼朦胧的跑过来开门,忽然看到门外的人是宫中伺候皇上的大太监元忠时,睡意顿时就清醒了一半,连忙说道:“这不是元公公吗,您来是……”
元忠径直打断道:“去将你家老爷喊出来。”
“是,小的这就去!”小厮一听就知道是有重要的事情,飞快的跑回去。
没过一会儿,苏宗便衣衫不整的走出来了。
“元公公,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元忠神色凝重道:“传皇上口谕,宣你即刻去皇宫将苏庶人的尸身接回来,立即下葬!”
“啊?”苏宗合衣的动作一顿,神情有些惊讶道:“接回来下葬?”
“是,此事不可拖延,望苏老爷尽快准备好,随杂家一起进宫。”元忠点头应道。
苏宗也不敢多问,连连点头应道:“是,我这就让人去准备灵柩,元公公,您先进去稍坐一会儿。”
元忠抬头看了一眼夜色,当即拒绝道:“灵柩已经备好了,苏老爷若是没有什么要另外准备的,便随杂家进宫吧。”
苏宗一愣,连灵柩都准备好了?
“是。”这个时辰过来,又是皇上的口谕,苏宗自然是不敢拖延的,让小厮回去告知一声苏老夫人,然后自己便带人跟着元忠一起进宫去了。
但实际上是,他们也没进皇宫,而是在角门外就停下了,苏宗一下马车就看到了好几个太监抬着一个漆金灵柩就走了出来。
元忠瞥了一眼灵柩,客气的询问道:“这里面就是苏庶人了,灵柩还没有封死,您可要打开看一眼?”
苏宗闻言不禁脸色一白,后退了两步,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用看了。”
元忠挥手让人将苏宗的马车的后板给拆了,然后再让人将灵柩抬到马车上,叮嘱道:“苏老爷,皇上吩咐的是寅时前就要将人下葬进你们苏家的陵墓中,还望苏老爷别迁延过时。”
苏宗赶紧正色道:“请皇上放心,草民一定办妥当了。”
保证的话音刚落,他摸了一块玉佩塞给元忠,小声的询问道:“还望元公公与我讲讲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我这心中难安啊!”
按规矩苏长月的尸首是要抛尸荒野的,怎么今日忽然就让他来宫门外将尸首接回去下葬了?
元忠接过玉佩,不动声色的解释道:“苏老爷应该听闻太后娘娘病了的消息吧?”
“是听说了,但……”不是说只是个小风寒吗?
“太后娘娘病情加重了,钦天监那边的人就说是苏庶人的尸首停留在宫中的时间过长,冲撞了太后娘娘,所以皇上为了给太后娘娘的祈福积德,所以就特意开了恩典,免去了苏庶人横尸荒野的责罚。”
“此事是过了明路的,您尽管按皇上的吩咐去办就行了。”
元忠三言两语的将事情原由给解释完了,随后就催促道:“时辰不早了,苏老爷还是动作快些吧。”
清楚了原由,苏宗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即应承道:“您放心,我会赶紧办完此事的。”
他回头吩咐下人牵着马绳,将苏长月的灵柩运回苏家去。
等回到苏府后,他与苏老夫人没有通知苏家的其他人,而是趁着夜色乘上了马车,连同带着苏长月的灵柩出城,悄悄前往陵园,寻了个位置准备将苏长月下葬。
在昏暗的光线下,苏老夫人看着灵柩久久未能回神,她在心中默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将灵柩打开,将我带来的绸缎和首饰都放下去吧。”
视死如生,她这个孙女也才双十年华,未出阁前在府中是受尽宠爱,而生前在宫中虽然不得宠,但有苏家给的银子,也算是享尽奢靡,没有经历过什么苦日子。
如今人没了,总不能在地下还要落得个没银子使的穷苦生活吧?
苏宗闻言皱眉,但也没反对,让人打开了灵柩,将带来的华美绸缎,以及三盒首饰全部放进到了灵柩中。
最后才将灵柩葬入土中。
苏宗抬头望了一下天色,心中估摸着时间,再看了一眼显得些许潦草的土包,摆手吩咐道:“行了,暂且这样吧,等明日再让人去定做一块墓碑回来。”
“嗯,回去吧。”苏老夫人略显疲乏道。
苏宗一行人便乘着马车离开了,只有坟前的四柱香在燃烧,袅袅白烟缓缓升至天上,直至消散在天地间。
寅正时辰,皇后坐在软塌上,单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忽然萧院正快步走了进来,开口禀报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太后娘娘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
皇后瞬间就清醒了,赶忙笑道:“真的?那太后娘娘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萧院正快速应道:“高热已经退了,不过此次用了猛药,对太后娘娘的身子有所亏损,要好好修养一段时日才行。”
“没事就好……”皇后环顾了一圈,这才发现皇帝竟然不在正殿了,急忙询问道:“陛下呢?”
“皇上知道消息后,立马就去看望太后娘娘了。”萧院正低头应道。
皇后一愣,唤了一声道:“红月。”
红月意会,随即上前扶着皇后的手臂,两人往太后寝宫去。
寝宫内,苏溪和皇帝站在纱幔外,苏溪低声说道:“太后娘娘还是睡得有些不安稳,不过情况比之前好多了,看来真的是苏庶人冲撞了太后娘娘……”
她余光瞥到了皇后进来的身影,立即噤声。
皇后虽然听得不真切,但苏溪的话她也听到了一大半,这下她对太后的病情的最后一点怀疑也没了。
她走过去看到苏溪的手抓着皇帝的手臂时,眉心飞快的皱了一下,然后便忧心忡忡的上前开口说道:“陛下,母后的病情真的好转了?”
皇帝平静的颔首道:“嗯,萧院正开的方子起效了。”
皇后闻言立即庆幸的拍了拍胸口,道:“还好还好……还好母后福泽绵延,没出什么事情。”
她抬头看向苏溪,关心道:“安嫔守了前半夜,这会儿应该累了吧?”
“陛下,外间有张软塌,您让安嫔先去歇息一会儿吧,别等母后病好了,安嫔反倒是累垮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