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唐小九在唐家最怕谁。
非唐锦殊莫属。
这个大哥虽眉眼之中带着笑,整个人却是冷的,打他也不像别人那样假模假式,是真的打!
犹记得前年,他偷跑出府,彻夜未归。
被找回家后,唐夫人对他呵护备至,唐锦殊却拿了竹条,狠狠地抽在他屁股上。
到现在,他都还觉得屁股在疼呢!
甚至看到唐锦殊就有了疼痛反应。
唐小九讪笑道:“大哥,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朝堂中吗?”
应该在帝京的唐锦殊,不该突然出现在这。
可唐夫人脸色没有半点惊讶之色,莫不是,早就知道唐锦殊在这了,只有他被瞒着不知晓。
唐锦殊先同唐夫人行礼,之后才看向唐小九,目光凉飕飕的道:“我听母亲说,你又偷跑出去了,在山里迷了路?”
“大哥,我没有,我这不是好好地在这么?”唐小九想辩解,不敢看唐锦殊。
眼神不断的暗示唐夫人帮忙解围。
唐夫人自是舍不得他受罪,连忙道:“也多亏了那天才能遇上苏姑娘,小九的病有救了。”
唐锦殊上上下下打量完唐小九。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收到唐夫人的信件,知道唐小九的身体有了起色。、
今日得见,倒是发现这孩子的皮肤的确变白了很多。
他看向唐夫人道:“母亲可见过那位苏姑娘?知晓她家底细么?”
“溪水村的小农女,家世清白,远离朝堂,和那边没有牵扯,你可以放心。”唐夫人笑了笑,又看向唐锦殊。
长叹了口气道:“锦殊,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
“母亲,如你所言,苏姑娘是小九的恩人,你可莫要怠慢。”
唐锦殊气息平缓的打断唐夫人的话,躬身道:“我还有公务在身,母亲先陪小九吧,晚上再一起用膳。”
说完,急匆匆的从院子里离开。
唐夫人盯着他的背影,朝唐小九递了眼色道:“母亲这可是为了你才说出这句话的,都没顾得上你大哥的心情。”
“喏,平安果。”唐小九拿出三个果子递过来,“剩下的我还有用。”
唐夫人闻了闻果子。
觉得清香无比。
忍不住就想咬一口,好在气度还在,递给了铃音,让她去洗干净。
唐夫人试吃了口平安果,也含着惊诧。
的确是没想到能有这么好的滋味。
唐小九没管她,继续忙着平安果的事宜,还叫了店铺里的掌柜的回来谈话,筹办乞巧节售卖。
苏婉这边一如既往的盯着厂子。
晚上,溪水村有不少人挑着柴火来卖。
苏婉都将柴火给收了,将其叠在厂子旁边的柴房里,麻黑子也挑着柴火来了,他满身醉醺醺的,喝了不少酒。
连路都没走稳。
王婶一见他,就想到白日里的事,没什么好脸色:“哟,麻黑子,你来干什么,这柴火是你砍的么,莫不是偷来的?”
苏婉没插嘴,知道麻黑子的人品。
由着王婶去了,她这里可不收来路不明的柴火。
麻黑子当下就瞪眼道:“这柴火是我媳妇砍得,你们这不是说十文钱一担吗,赶紧给钱!”
“你媳妇砍得,那你媳妇人呢?”王婶站在门口,不肯让麻黑子进来。
“她在家呢,你们给钱就是!”麻黑子黑红的那张脸,盯着桌上的散钱,已经显现出贪婪的神色。
苏婉已经看出麻黑子这柴火来的不正当,冷声道:“让你媳妇过来,她砍的柴火得经过她同意才能售卖。”
麻黑子脚步虚浮道:“我才是一家之主,要她来干啥?”
他瞪着眼。
将柴火一扔,就想过来拿钱。
冯大、冯二在这时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个子形成一堵人墙,直接阻挡了麻黑子的视线。
他看不到钱,就抬起头。
正准备发作,却发现冯大、冯二兄弟俩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好惹。
心中打了个摆子,立即把手缩了回去,含笑道:“王氏,你不能因为白日里的事就劝阿婉不收我的柴火。”
王婶冷哼道:“我可没有!”
“黑子!”远远地,常氏在叫唤,她发丝还滴着水,跑的又急又快。
到了厂子门口更是气喘吁吁。
“你怎么能趁我洗澡就把柴火挑来了!”常氏脸上还有红色的巴掌印,面色蜡黄,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麻黑子甩开常氏的手道:“怎么,我不能挑来卖?”
常氏悲戚道:“家里已经没柴火了,这是唯一的一担柴,你卖了,我们明天用什么做饭菜?”
麻黑子烦躁不已。
醉意上头,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他抬手就给了常氏一个重重的巴掌。
疾言厉色道:“没柴火了你不知道去找?在这里和我叫苦干啥,你又不是没手没脚,老子还要去赌,别拦着老子!”
说完,他催促苏婉赶紧给钱。
趁着夜色他还可以去摸一把,能把白日里输的钱给赢回来。
可又因为有冯家兄弟在,他不敢大声说话,只带着讨好道:“阿婉,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你快把钱给我吧。”
“你看我家的柴火,分量够多,又干干净净的,耐烧的很!”
苏婉没搭理麻黑子。
只是看向常氏,眼睛微微眯起。
王婶想让麻黑子滚远点,却看到苏婉的模样,硬生生的把话给憋回了肚子里。
常氏哭丧着脸,看着那捆柴,似乎认命的闭上眼睛道:“阿婉,就当给婶子一个面子,收了这担柴吧。”
苏婉蹙眉。
心里犹豫着,收了,常氏明早没柴火做饭。
若不收,这麻黑子回家后估计会下死手,将常氏打个半死,就连他们家里的孩子都得遭殃。
最主要的,这是她们家的私事,她没有资格也没立场去插手。
就算是里正,都不会管家事。
“冯大哥,给他们十文钱。”
冯大拿过钱,递给常氏,常氏还没将钱焐热,就被麻黑子抢了过去。
麻黑子乐的找不着北。
摸着黑朝村口那边跑了,常氏心里又恨又无奈,只死死地咬着唇,那张脸更是认命的惨白之色。
她是个女人,又没娘家撑腰,嫁了这样的男人,她能怎么办?
王婶欲言又止的,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看着常氏的眼里多了抹同情,犹豫道:“挨打了吧?”
常氏眼神躲闪,有点难以启齿。
方才回家她的确挨了一顿打,麻黑子还想在她女儿身上撒酒疯,她抱着女儿,那木棍和巴掌全打在她身上。
虽疼,但她能忍住。
只要女儿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