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子猜到了苏婉可能是和苏茂实去见苏二郎了。
就领着众人道:“我们先回客栈,有什么话去客栈再说,别鬼哭狼嚎了,长安不是说了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吗?”
“那县太爷为啥还不放人?”向老太掩住哭声,嘀咕道:“万一县太爷找不到真凶,让长安和二郎抵罪怎么办?”
苏老爷子心里也是害怕这点。
所以向老太这么说他就没敢回答,只甩了袖子往前走道:“你放心,我看着罗大人不像是这样糊涂的人!”
向老太冷哼道:“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你又不是当官的,有本事你把长安救出来,别在这里说大话……”
几人都知道向老太是心里焦急,这些话也没往心里去。
但苏老爷子还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手指攥紧了烟杆子,这年头日子不好过,家里面除了种田还得有个当官的才好。
门路也会更多。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要供两个书生,也是为了苏家的未来啊。
如今的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苦了点,可日后苏二郎和苏长安考上功名,不比在泥土里打滚得好?
……
苏婉跟在苏茂实身后进了个单独的牢房里。
这牢房比苏长安的那个还要严格,除了仅有的一扇窗,基本上看不到光线。
就连走路都要苏茂实提着灯笼才能看清。
“叩——”
到了牢房门口,苏婉敲了敲木柱子,躺在地上的苏二郎软成一团,费力抬起脑袋,眯着眼看了过来。
他许久没见到光,倏地见到灯笼。
只觉得眼睛刺痛得睁不开,再加上受了刑罚没得到医治。
只觉得浑身都在疼,全身上下散了架似的,苏二郎用嘴叼了把稻草咀嚼着,愤恨瞪向苏婉。
似乎想骂人,可又没有力气。
苏婉盯着苏二郎,蹲下身道:“想出去吧?”
“你能让我出去?”苏二郎惊喜无比,用力地朝苏婉这边爬过来,像条断了腿的癞皮狗,没了之前的张狂恶意。
苏婉冷笑道:“想出去就老实和我说,那个人是谁,你肯定知道,别想瞒着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二郎目光躲闪,有点不自在。
“苏二郎,你如果还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我就走了,你当个给人背锅的替死鬼也没事,反正我也不会心疼。”
要不是为了之后查六郎毒,她才不会来这地方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灯火下,苏婉脸色冷若冰霜,不像是在开玩笑。
苏二郎吓得浑身发抖,他在这个鬼地方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很难得了,再被关下去,他不死也得疯。
还有这手上的伤,若不早点治,指不定日后连笔都拿不动。
那还说什么考取功名!
思及此,苏二郎忍着痛抓住柱子,目光惊恐地道:“我说我说,阿婉你别走,是林举人儿子,是他弄大了那丫鬟的肚子!”
苏婉收回脚步,复杂地看向苏二郎道:“你没撒谎?有什么证据?”
“我有,我的寝屋里还有那宽哥儿写给那丫鬟的信!”苏二郎语调急切,不像是在撒谎。
宽哥儿本名林宽。
是林举人的独子,受尽宠爱,而林举人能创办慧盈书院也是因为身后有点小靠山,这才能混得风生水起。
苏婉若有所思地道:“你哪里来的信?为什么在公堂上不老实交代?”
苏二郎慌张地道:“是林宽给我的,他不小心弄大了那丫鬟的肚子,丫鬟想让林宽娶她,林宽就写了一封诀别信,只不过我没送过去。”
“阿婉,林举人是书院的院长,手里捏着秀才名额,我怎么敢说,又怎么敢得罪他?”
所以这就是他不说话实话的原因了。
苏婉恍然大悟,这件事本来就不光彩,如果苏二郎供出林宽,怕就要被书院除名。
这可能还是最轻微的处罚,怕就怕苏二郎以后都被穿小鞋无缘科举。
“人呢,你知不知道是谁杀的?”
“四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我陪林宽去了那个破院子的外墙,他踩在我的肩膀上进去的,我没跟着进,我听到了争执声,再来就是重物砸地的声音,往里看的时候就没看见那丫鬟的人。”
“只看见林宽在搬石头,不过我也没多想,只以为是石头掉了,丫鬟自此后也没有再出现,我问过林宽,他说丫鬟回老家了,我隐约知道丫鬟死在那口井里,可我不敢声张,直到事发……”
苏婉低着眉眼,认真打量着苏二郎脸上的表情。
透过微表情和动作确定,他并没有撒谎,那说明这是真的,此事绝对和林宽脱不了干系。
“二哥,那封信你放在哪?”
苏二郎嗓音含着痛苦:“我放在我床板底下的一块砖缝里,阿婉,我这是相信你才跟你说的,你一定要救我出去,等我出去后,我一定为以前的莽撞和你道歉!”
还算是个聪明的,知道有些东西得藏起来。
若那封信被人搜刮了去,怕是苏二郎有理也说不清。
苏婉转身,就要从牢狱里离开,苏二郎抬起上半身,撑起脑袋喊道:“阿婉,你快点来救我,我可是你的亲堂哥!”
刚走到门口,苏婉就看见罗县令站在不远处。
此距离,恰好能听到她和苏二郎的对话。
她连忙行了一礼,小声道:“民女见过大人,大人应该听见了方才对话,孰是孰非,应当不用民女再做解释。”
罗大人面目沉沉,宛若黑脸包公:“苏姑娘不用多礼,你的意思本官明白,苏茂实!”
苏茂实立即躬身道:“属下在。”
“去慧盈书院找取证据,再将林宽捉拿归案!”
“大人,你把人抓过来就能让他认罪吗?”眼瞅着苏茂实就要离开,苏婉忙道:“大人,民女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大人可愿一试?”
罗大人盯着苏婉看了好一会。
最后道:“请说。”
苏婉左右看了下,确定没人,才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她从县衙离开,而苏茂实和罗大人则去准备她说的物件,伺机行动。
刚到客栈,屁股还没坐热。
苏婉的房门就被张氏夫妇敲得砰砰作响,她拉开门,锐利的眸子眯起道:“大婶、大伯你们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