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成这样,饭是吃不下去了的。
但也不能让兄弟俩继续争吵下去,到时候反目成仇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唐小九听苏婉的话,就没再说大逆不道的话,拉着苏六郎就往外走。
唐锦殊落后半步。
他低声道:“多谢苏姑娘解围。”
苏婉脚步一顿,看向唐锦殊道:“大公子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小九思想还不成熟,我是他的朋友,总不能看他仇视你。”
“谢谢苏姑娘体谅。”
“无需多礼。”苏婉作揖,便跟着唐小九去了院子的主屋。
唐锦殊盯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眼神更是复杂,他盯着自己的左手,露出沉思的模样。
这只手,抱过她。
也知道她身子有多轻,唯独没让他料到的是苏婉能懂这么多,看得清楚这么多人情世故。
若她是男子,估计能和他在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唐锦殊左手摩挲了下,上面似乎还有女子之香。
“主子,我们该去老爷的院子了。”虚妄神出鬼没,在唐锦殊身后站定,像是没看见他的动作和神情。
唐锦殊将左手收回袖中:“嗯。”
……
主屋,唐夫人的确醒了。
她坐在床上,腰后面还垫着小枕头,身上盖着薄被,眼神幽怨迷惘,听到外面有人来,便抬起头看过去。
唐小九动作极快,风卷残云地坐在唐夫人的跟前:“母亲,你身子可还好?”
“小九,母亲还好,你不用担心。”唐夫人目光露出惆怅之色,嗓音透着哑,她往外看,正好看见苏婉,“听说是苏姑娘救了我?”
唐小九忙点头,邀功道:“就是阿婉姐救了你,母亲,你该赏赐她。”
“是该赏的……”
唐夫人虚弱得很,没有多少精气神,她刚喝完药,脑袋处于迷糊的状态,她抬手朝苏婉这边示意道:“苏姑娘,能过来陪我说说话么。”
听到这话,唐小九床前的椅子起身,招呼苏婉过去坐。
苏婉先朝唐夫人行了礼,之后便坐了过去,屋子里还有很浓的药汤味,古嬷嬷去打开窗户通风。
这还是两人初次正式见面,唐夫人满头青丝散落在双肩之处,双颊泛白。
唇若血。
整个人透着诡异的色彩,苏婉只瞧了眼便垂下目光不再打量,像唐夫人这样的当家主母是不喜欢别人一直直视的。
唐夫人虚扶着手,带着疲倦地道:“小九,嬷嬷你们先出去,我想单独和苏姑娘说会话。”
古嬷嬷知道唐夫人这是要和苏婉商量别的事,就跟着唐小九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唐夫人睁开眼,里面的迷惘消失殆尽,潜藏着对不公平的恨意:“苏姑娘,我听说你的医术很好,这次多亏了你。”
苏婉坐在椅子上不卑不亢道:“你是小九的母亲,我救你是应当的。”
唐夫人一直从唐小九的口中听说过苏婉的事迹,心里也早就想见见她,倒是没有意料到两人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苏姑娘,我有事要求你。”唐夫人叹了口气。
“夫人请说。”苏婉正色道。
唐夫人想到唐文华做出的事,面色多了几分冰冷:“苏姑娘,我想让你给我准备一副落胎的药,这药,别人不能查出来。”
苏婉心里头微惊。
指尖也是密密麻麻的冷意,难怪唐夫人要支开别人只留她在房间里。
看来唐夫人要这落胎药是要给那个外室用的。
唐夫人见苏婉不说话,又接着道:“苏姑娘,你只需要给我药,其他之事由我负责,你无需承担,你可有药物?”
苏婉老实道:“有。”
唐夫人言辞急切:“身上可带的有?”
“有。”
“那可否给我?”
苏婉抬起眼,深深地看了眼唐夫人,唐夫人也盯着她,眸内含着激荡之色,恨不得立即就将落胎药给那女子吃了。
两人相顾无言,却已经看清对方的心思。
……
苏婉从主屋出来回到东厢房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唐小九在她出来后就去同唐夫人请安。
而唐夫人则以累了为借口打发了除古嬷嬷以外的人。
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敢去招惹唐夫人,只能远着点避着点,还有很多人跑到了外室住的院子打探,也就是唐文华的主院。
唐文华为了展示对仙蘅的宠爱,就让她住在了自己的主屋。
下人心中有疑惑但也不敢议论,只叹这个行首走了狗屎运,这才怀了孕和唐文华勾搭上,还把唐文华迷得五迷三道。
对于唐家私事,苏婉没有多少兴趣,只回到东厢房睡了一觉,唐小九和苏六郎睡一个院子。
翌日,天色刚亮。
苏婉就被外面的嘈杂声给吵醒,她披了件外裳,拉开门,就瞧见院子里丫鬟满脸担忧走来走去。
再往外看,则有人疾步匆匆的。
“出什么事了?”
丫鬟看到苏婉,立即就迎过来道:“苏姑娘,听说是那位小产了,老爷正大发雷霆,全府上下都闹得不安稳,你先别出去,以免殃及池鱼。”
小产了?
苏婉眼中闪过诧异,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小产,而且她不是住在隔壁院子么,怎么夫人这边这般吵闹?”
丫鬟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女子去给夫人请安,这才一刻钟不到,就出了事,他们都说是夫人……”
后半句话丫鬟左右四顾,压低了嗓音道:“她们都说是夫人下的毒手,夫人不想要那女子生下孩子。”
苏婉将衣裳穿好,满脸沉闷。
想到昨晚单独和唐夫人说的那些话,又摇了摇头,不断地自我否认。
“阿婉姐,你快去看看我母亲!”唐小九衣裳凌乱,腰带都没系好,直接跑到了院门口,“我母亲又被气吐血了!”
丫鬟见到唐小九过来,连忙低下头,目不斜视。
苏婉皱眉道:“小九,你先别急,把话说清楚,你母亲怎么又吐血了?”
吃了她的药,只要好好休养,不动大怒,应当是不会再损害心脉。
更何况这小产地是那外室,按理说唐夫人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会再次吐血。
“阿婉姐,你跟我来!”唐小九边走边道:“都怪那女人好端端的要去给我母亲请安,母亲不肯见她,她就在母亲的门口长跪不起,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