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仅是吴伯愣住了。
其余的人都不敢再吭声,往日里,老太太和吴伯打打闹闹他们只当作在开玩笑。
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老太太说的话实在太重,换做任何人可能都承受不起,就算她失去记忆那也不能这么说。
“砰——”
吴伯猛地转身,杯子都掉落在地上,他目光惊愕地看向老太太,可老太太却不看他,直接走出院子。
其余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苏婉却看出了原因。
老太太恢复了记忆,记起了吴伯。
只是不知道吴伯和老太太以前究竟有什么纠葛,为什么一口一个负心汉,这两人的年纪差放在那,肯定是有别的缘故。
李氏忙打圆场道:“婶子估计今天打老牌输了,心情估计不太好,吴师傅你别放在心上,待会我去看看他,你们喝你们的。”
“萱草,再去炒几个菜,还有多温些酒。”
“……”
今天是好日子,这插曲很快就被忽略,毕竟老太太的脑子不太清楚,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她们并未放在心上。
但苏婉还是瞧见了,吴伯的脸色从红润变得惨白,就连喝酒的时候都变得闷闷不乐。
直到晚上的时候,苏婉看到吴伯悄悄地走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苏婉本来正和苏六郎探讨以后该办什么厂子才有前景,又问了苏六郎这才考试的题目,正说到兴头上,他们就瞧见吴伯从前院走到了后院。
直直地往老太太院子去。
苏婉怕两人起争执,和苏六郎跟在后面以防万一。
哪知道,吴伯刚进院子没走几步,双膝就弯曲下来,直挺挺地跪在了院子内。
“是我对不起她!”
“吱嘎——”
老太太将门打开,站在原地,冷冷地盯着吴伯,居高临下地道:“你是对不起她,你这样的人就该死,她的苦心都被你毁了!”
“我知道。”吴伯醉醺醺的,但精神很清醒。
他说出来的话很有条理,显然没醉。
也是,每天喝酒,恐怕酒量早就变成千杯不醉了,再加上苏婉调制的是药酒,对身体有好处,就算喝再多都不会醉得不省人事。
老太太嘴角讥讽地勾了勾:“你知道什么?她花那么多心血救你,可不是想要看你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可她偏偏信你!”
吴伯不发一言,只跪在地上任由老太太责骂。
从后面看过去,只能瞧见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你跪在我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出去!”老太太闭了闭眼,掩盖住痛苦的目光,“想要我原谅你?我告诉你,绝无可能,她都已经死了,你能把她还给我么?”
吴伯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道:“当年的事我有无法推卸的责任,你怪我恨我夺了她的性命我都不会否认,但唯有一点,我不会认。”
“那是你的认知,与我何干?”老太太目中无人,根本没将吴伯放在眼中,“我只想知道,你为何不肯娶她。”
“不是我不娶……”
吴伯没说哪点不认,只咬着唇道:“是我配不上她,能配上她的只有玄家那位,我这样的莽夫怎么能玷污明珠?”
“混账!”老太太甩袖道:“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她都已经死了你还要来侮辱她的名誉和对你的一片爱意?”
“我的女儿,谁人能配得上从来不是外人说了算,而是她自己,只要她喜欢,无论是谁,我都能让她嫁,可吴起,你当年的选择真是太让人失望!”
“是,我对不起她。”吴伯闭上眼,并无否认。
老太太额头胀痛,盯着吴伯的目光中泛着冷意,最后长叹道:“滚出去,别再来我这里跪,你这生不如死的模样倒真是令人作呕。”
她从未想过铮铮铁骨不畏强权的男儿会变成这般模样。
明明当年吴起最是意气风发,是邻国闻风丧胆的战神,可如今,怎么变成了个落魄的酒鬼?
甚至连本名都不敢再用!
吴伯从地上站起身,往门口走,老太太背过身道:“若华儿知道你变成这般模样,她死都不会安心,吴起,你可别忘了华儿是因谁而死。”
话并未说得很大声,可吴伯却听得真真切切,直刺骨髓。
疼得他声嘶力竭。
心脏深处,那久违的伤疤又被活生生地撕开,鲜血淋漓!
他步履蹒跚地从院子外离开,路过苏婉和苏六郎的身边时也没有停留,目若无人,走得很是踉跄。
“砰!”
老太太的门在这时也重重关上,苏婉看了看,并没有进去打扰,领着苏六郎回了自己院子。
今夜听到的话,姐弟俩没有和任何人说,看到老太太和吴伯时候几人都是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
只不过是从今夜后,吴伯似乎就变了,不再酒不离手,反而时时刻刻地督促着孩子们强身健体,学好武功能建功立业。
这样一来,几个孩子都哀声载道,就连苏婉都不例外。
苏六郎、狗蛋、慧芽儿、苏婉以及兴宁等人刚练字完毕就被吴伯拉起来操练,绕着村子里跑了好几圈。
又负重训练和学习剑法以及轻功。
几个孩子们倒也是吃苦耐劳的,硬生生地忍了好几天,直到成了习惯。
苏婉觉得吴伯做得对,不管如何,学习武功能傍身,必要时刻还能救命,是极为坦荡的正途。
“阿婉。”
正在苏婉训练了一圈坐下休息时,里正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个本子道:“这是入学名单,你看看。”
当别人知道教苏六郎的那个先生也会去私塾讲课时,报名进私塾的学生多了一倍不止。
所以这段时日里正忙得很,每天都在不断筛选。
苏婉看过名单后,擦了擦汗道:“这件事你去找薛先生商量,他正在屋子里,好像是在做测验题目。”
“好。”
里正答应了声,麻溜地进了院子,而这边,吴伯又甩着鞭子督促苏婉赶紧起来继续训练。
苏婉不敢有误,站起身继续跑动。
老太太站在边上盯着,看向吴伯的目光中似乎少了些冰冷,斥道:“装模作样。”
吴伯身体微僵,只讨好地朝老太太笑了笑,就扭过身继续针对几个孩子。
……
私塾开学的那天,苏婉也创办了个新的厂子,专门收取干货坚果,还有野果咸菜,她准备用来做果酱酱菜出售。
刚放完鞭炮,众位学子坐在自己的课桌上,苏婉就瞧见苏三郎由远及近。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