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姜皇后的嫡长子。
也是唯一被立为太子的皇子,只不过,立太子没多久,就溘然长逝。
唐锦殊没立即回答,只是作揖道:“臣……”
“够了。”
姜皇后闭上眼,一滴清泪滑过脸庞,似乎在和过去做抉择:“你不说,本宫也知晓了,今日多谢唐大人来这走一趟,送客。”
她表情无悲无喜,反而有种释怀。
今日让唐锦殊来不过是让那颗心寂灭,她知道在唐锦殊的嘴里是得不到那句肯定的。
但从唐锦殊的表现她都猜出来了。
她的亲生皇儿,倾注了满腔心血和爱意的皇儿,被百里坛亲手给害了。
虎毒尚不食子,百里坛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就算百里坛是君王,她的皇儿没有忤逆不孝,也不能如此葬送他的性命。
姜皇后闭上眼,泪水滚滚而落。
最后她跪在地上,将亲手抄写好的佛经,一页一页地撕下来点燃,烧给已故的大殿下。
“狠心如此!”
要知道这般,她就不会做他人手中的利剑去伤害百里奇。
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个设计好的阴谋,百里坛和唐锦殊想夺回兵权,即便知道杨家和杨妃的野心也故作不知。
用她的皇儿做了个诱饵,让杨家野心更为嚣张!
让杨家以为百里坛是个无脑昏君,受到了杨妃的蛊惑,一切的一切,都是想要得到兵权。
如今,他们是如愿了,而她的皇儿死不瞑目!
“母后,你怎么了?”百里修从外边走进来,走到了姜皇后身后她都没有发现,他抽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
姜皇后睁开眼看向他道:“修儿,好在还有你在,多亏了苏姑娘救活了你,不然母后可能真的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话落,她伸出手将百里修捞入怀中,抱得紧紧的,满身的怯弱在此刻又变得刚强起来。
百里修回到皇宫这么久,也不是之前的那个不问世事的男孩,阴谋诡计他自然都明白:“母后,刚才小太监传来了消息。”
“什么消息?”姜皇后想要百里修成长,有些眼线和事情都没避开百里修。
百里修欲言又止,小声道:“小太监说方才父皇赐死了杨妃,还说二皇兄百里奇不是父皇的亲生骨血,而是杨妃通奸生下来的产物。”
“嘶——”
姜皇后抽了口冷气,这种丑事可不能乱说,她立即捂住百里修的嘴道:“修儿,以后这事莫要往外穿,我们母子知晓就行。”
百里修拿开姜皇后的手道:“母后放心,修儿明白。”
难怪,她当初要杀百里奇的时候那么顺利,原来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不,即便是亲生的那又如何。
百里坛难道还会不杀么?
天大的笑话!
“皇后娘娘好雅兴,今日竟然在这抄经念佛。”
倏地,外边传来一道声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百里修四处张望,仍旧不知道说话的人在哪里。
他眼睛里露出恐慌,害怕有人要来杀他和母后,张嘴就要大叫。
“咻——”
破空声传来,一颗石子击打在百里修的昏睡穴位,他立即昏睡了过去,整个身体软软的歪倒在地。
姜皇后吓得不轻,她可就剩下百里修这个精神寄托。
就算她死了,修儿也不能死:“修儿?”
没反应,她手脚冰凉,怒视着现身的男子:“百里青,你对修儿做了什么!”
“皇后娘娘放心,我只是让他昏睡会而已,过段时间他自然会醒。”百里青语调冰冷,他缓步走进佛堂内殿,眼神很沉。
姜皇后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来是什么意思?”
“今日杨尤败了,孤自然得来看看。”百里青冰冷的目光落在姜皇后身上,“更何况,孤若没记错的话,今日可是大殿下的忌日。”
“孤来给他上柱香,皇后娘娘应该不会阻拦吧?”
姜皇后心中复杂的说不出话,一个外人还能记得皇儿的忌日,可百里坛记不住,真是莫大的讽刺。
“殿下若肯,九泉之下的皇儿自然开心,请——”
姜皇后抱着百里修让开位置,准许百里青进去。
百里青走到牌位前,点了三根香,他鞠了三躬道:“如今他们都死了,就没人再阻拦你了,百里坛这个老狐狸差点连孤都骗过去了。”
紧接着,他将香插进香炉里,转身看向姜皇后。
“殿下今日怎么会突然进宫,这里不安生,又有许多兵卒,若是被抓住,殿下肯定不好过。”
“你以为那点人能抓得住孤?”百里青嗤笑出声,冷声道:“皇后娘娘别转移话题,孤问你,到底知不知道百里坛是伪装的?”
姜皇后摇头道:“若是本宫知晓,又怎么会让我皇儿白白丧命?”
“呵——”
百里青眯起眼,并未将姜皇后的话当真,皇宫内院,谁的话都不可信。
要不是他早知道百里坛狡诈心性,这次他的人肯定也会折损在这,好在他抽身较快,稳坐钓鱼台。
“殿下不信?”姜皇后抬眸,苦笑道:“不是谁都像殿下这般聪明的,我这样的人,只配被利用,苟且偷生罢了。”
“皇后娘娘不必这么贬低自己,若真的如你所言,你不会一直在这个位置上。”
百里青伸出手,扔下一包药道:“上次你下药,孤阻止了,这次,皇后娘娘可不必心慈手软,只不过,小心为上的好。”
姜皇后盯着桌上的那包药,看不出来成色,外边是纸包着的,也没传出味道。
“是什么药?”
“娘娘不必知道,只知道会让他醉生梦死。”百里青转过身,目光如狐,“你要知晓,有些东西被抓住,是杀头之罪,人要懂得变通。”
“即便你是皇后娘娘,也不能破罐子破摔,人报仇时,没必要将自己的性命也折损了,毕竟,你还有百里修不是?”
听到这话,姜皇后恍然大悟。
她躬身道:“难得殿下费心,居然和我说这么多的话,我心中万分感激,不会辜负殿下期望的。”
“既如此,便好。”
百里青眯起了眼,他神色寡淡,看不出喜怒,但姜皇后明白,百里青是刻意为了她走这一趟。
兴许是看在——她跟她母亲是手帕交的份上?
姜皇后抱着百里修,跪在蒲团上重重的磕了个头,最后道:“今日也是姐姐和太子殿下的忌日啊,我倒是差点忘了。”
“母后?”百里修悠悠转醒,看向她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