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背在身后的手,拿了面铜镜。
伸出手递了过去,她顺便站起身拉开窗户,外边的光线透过来,照耀在屋内。
就在此时,长黎捏着铜镜,犹豫了半天才开始对着镜子扯下脸上的绷带。
一层、两层——
还带着一股清洌的药香味道,很快,长黎顿住了手,不敢再撕扯,因为再拉扯的话,就能瞧见里面的伤痕。
“长黎,该怕的不是这个,人要为自己活着,而不能为了别人的眼光。”
“姑娘,我明白了!”
长黎眯起眼,一狠心直接将绷带尽数从脸上扯掉,铜镜里映衬出她略带白色的脸。
还有她眼底的错愕。
“嘶——”
长黎抽了口冷气,盯着脸有些回不过神,她伸出手,不敢置信道:“姑娘,这是真的吗?我的脸真的好了吗?”
伸出手,缓慢地摸了摸伤疤的地方。
那儿除了新长出来的肉比较细腻红润,半点伤痕都没有落下,根本让人联想不到她的脸曾经被毁了。
苏婉靠在桌角,慵懒地看着她道:“我说过会治好你,怎么会让你失望,长黎,出去看看萱草她们吧,还有——兴宁。”
“砰!”
长黎放下铜镜,在苏婉的跟前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头道:“姑娘的大恩大德,长黎没齿难忘,你救了长黎第二次!”
苏婉扶起她道:“你的命早就是我的了,我救属于我的命是应该的,地上凉,别老是跪,对姑娘家的身体不好。”
“谢谢姑娘!”
长黎满眼都是激动之色,从地上起来后,头也不回地跑到了外边。
心里,无比的希望能见到兴宁!
哪晓得,她跑遍的二房屋子,翻遍了兴宁的住处都没看到人,长黎这才去了萱草她们的院子,看到长黎居然出来了。
正在八卦的几人顿时住嘴,惊讶地看向她道:“长黎,你好了?你的脸完全好了!”
长黎害羞道:“多亏了姑娘的药,才让我恢复原样,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抱歉——”
“哎呦,说啥抱歉!”琥珀站起身,将长黎拉过来坐下道:“现在你不用担心会被兴宁嫌弃了,这段时间,兴宁可是为了你跑上跑下的。”
跑上跑下?
什么时候,她怎么从来没见过兴宁。
想来也是,是她不愿意用那种卑微的姿态见他的:“他担心我么?”
众人打趣地看向长黎,眼神暧昧道:“兴宁不担心你谁担心你,你刚出事的那几天兴宁都瘦了一大圈,整天找全叔喝闷酒。”
“哎哟,不是我说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萱草盯着长黎,小声问道:“年轻总会有摩擦的,别死要面子活受罪,跟兴宁服软,找个台阶下,要知道我们这几天可都是看着他实打实的担心你。”
长黎有苦难言,张了张嘴,想说不是这回事。
可到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如果兴宁真的如她们口中般的喜欢她,为什么那天又要跟她划清界限,长黎真的不明白这点。
“在想啥?”王婶伸出手在长黎跟前晃了晃。
长黎回过神道:“没事,萱草,你知道兴宁他去哪了吗,我刚才去他的院子看没看见他,只有魏公子在。”
琥珀道:“他去春秋寮了,晚上会回来,那边事情有点多,你别着急。”
长黎红着脸,想说不着急,可那颗心脏不断地狂跳,时时刻刻地提醒她彷徨的心态。
“哎哟,长黎你不会是等不及想见你的宁哥哥了吧?”琥珀打趣,没有嘲笑,只觉得羡慕。
有个挂念的少年郎,其实心里都是甜滋滋的。
就算见不到充满了酸涩味,总比在这个世上了无牵挂得好,好比她,没了亲朋好友,好在遇上的是个好主家。
要不然,比死还要难受。
蓦地,长黎娇嗔的瞪了眼琥珀道:“你别乱说话,我才没有!”
几个丫鬟笑作一团,闹哄哄的,热闹非凡。
作为过来人的王婶笑着打断道:“行了,你们俩可别打趣她了,没看到长黎的脸上红得能煎鸡蛋了?”
“这是害羞的呢!”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长黎更羞涩得没法见人,捂着脸道:“王婶!”
“嘿嘿!”王婶有彩云这个女儿,看到这几个丫鬟也觉得喜欢,站起身调侃道:“我就不待了,先回了,你们俩陪着长黎。”
琥珀和萱草高兴地道:“王婶慢走,明天再来说故事呀。”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
长黎坐在门口,远远地瞧见了兴宁骑在马上往这边走来。
陪着她等待的人萱草和琥珀看到人立即往门口缩,只有长黎的紧张站在原地,等到兴宁进了,长黎才抬起头。
马儿打了个响鼻,兴宁翻身下马走了过来。
长黎捏了捏手心,给自己打了个气道:“宁哥哥,你回来了。”
兴宁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小声道:“既然好了,以后就多多注意自己的安全,学几招防身术,别老是被欺负,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护在你身边的。”
一个下午的等待,长黎没想到会等来这么冷冰冰的话。
充满惊愕地盯着兴宁。
她以为,他好歹会出言安慰几句,而不是这般责怪,在她看来,兴宁就是在责怪她不懂事,过于浮躁!
“宁哥哥,你以前说过,会时时刻刻地陪在我身边保护我,你忘了么?”
兴宁抿了抿干涩的薄唇道:“我不是神仙,有时候去忙了会分身乏术,比如这次的事,我就没保护好你,你不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长黎心脏产生了撕裂般的疼。
上次还没这么痛苦,这次确实硬生生的难受,简直要了命似的。
“宁哥哥,你这是不要我了吗?”
兴宁目光落在长黎的身上,果断道:“不是不要,是人总得有成长,长黎,你在姑娘身边得多学多看,增长见识,别一味地想着情爱。”
这些话,像是一盆冰水,尽数倒在了长黎的身上。
从头到尾,透心凉。
甚至冷得她打了个颤,她以为她满心欢喜地站在这等他,他会开心的,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明白了。”
许久,她抬起头盯着兴宁道:“对不起,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