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飘絮笑而不语。
片刻后，才解释道：“宋国跟你们璃国不一样，我们是有八大世家组织起来的皇权，可以说我们家族势力影响皇权更替。”
“所以，有些时候皇权也得听我们的，更何况，如今宋国的皇后还是——我们柳家嫡长女。”
“这也是我婆母厌恶我多年，却不敢对我下毒手的原因。”
柳飘絮说到最后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人都死了，再加上储老夫人死之前还悔改了，现在说起来倒也能一笑置之。
“你们宋国倒是先进得很。”
这制度跟璃国君主专制还真是不太一样，果然，强国就是发展的快点。
柳飘絮捂住嘴笑了笑道：“其实，皇上早就想将权力收回去，可是八大世家发展数代，不是说收就能收的，其中势力盘根复杂，皇上也是有心无力。”
“不过这八大世家也不是同心协力，容家、柳家、储家是一方，郑家、左家、白家是一方，宗家、单家为中立。”
“说是中立，其实也是偏向皇朝。”
苏婉若有所思，问道：“你们皇帝没对你们下手过？”
柳飘絮眸底闪过冷芒：“帝王之心最为难测，即便有对我们出手，我们还能摆到明面上去说？无非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从别的地方找回场子罢了。”
说到这个，柳飘絮倒是诧异地看了眼苏婉。
她弯唇笑道：“换做平常女子听我说了这么多，八成都得绕晕了，你反倒好，还能反问我，可见你天生就是这块料，适合在波云诡谲的朝堂上游刃。”
“我是女子。”苏婉漫不经心的，她明摆着没将性别放在心上，只不过是说出来敷衍人罢了。
柳飘絮“扑哧”笑了声，眯着眼问道：“阿婉，你真在意性别？我可不相信你这种洒脱之人会在意这个，而且，你可知宗家掌权人是谁？”
苏婉没去打探过，只有点耳闻，但不知道是真是假。
“宗家嫡长女，单怜阳。”柳飘絮靠在软垫上，“她在我眼中可是个狠人，不然不会将那个位置坐得稳稳的。”
这在苏婉的意料之中，果然是个女人。
看来宋国性别观念放得比较开，比璃国要好太多。
“阿婉，有机会我带你去认识认识这个女中豪杰。”柳飘絮有点饿了，吃了块茶点，“你们兴趣相投，肯定能谈得来。”
两人说着话，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二十里开外。
进入矿场，需要层层验证身份，好在柳飘絮在这，又有令牌在身，免了很多麻烦。
柳飘絮找了人带着苏婉进入铁矿，又让苏婉自己熟悉矿脉，最后同春绯找了个借口去了旁边的木屋子里。
苏婉知道她有事要做，只盯着柳飘絮的背影打量了会，便收回了目光。
只要不是害她，做什么都与她无关。
木屋内。
柳飘絮优雅地走了进去，春绯自顾地守在外边，低眉顺眼。
“看见了？”柳飘絮看着屋子里的人，那人正站在窗户旁，透过缝隙盯着苏婉的背影。
“嗯。”那人淡淡地应了声，语调没有过大的起伏。
可柳飘絮熟悉这人，知道这人内心肯定在翻江倒海，并没有表面这么淡定。
这人啊，就是嘴硬。
经常都是将苦痛吞进自己肚子里，从不为自己考虑半分，满脑子都是家族存活！
柳飘絮走了过来，站在那人旁边道：“是她吗？”
那人微怔。
片刻，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只看长相判定不了什么，她是你在哪里找到的，可有什么凭证？”
“她父亲脚底有痣，长在哪我给你说过的，也让画师画下来了，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柳飘絮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你们家里的人，这种事还是需要你自己处理好。”
那人许久都没说话，只如饥似渴地盯着不远处的苏婉。
仿佛要盯个洞出来般。
苏婉七窍敏感，只在一刻间便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看自己，她左右找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明显的人物。
只有旁边的那处木屋。
她眼睛眯了眯，抬起脚步往这边走了过来。
木屋里的人吓得心脏缩了缩，这孩子居然这么厉害。
“苏姑娘，绳索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要准备下去了，你去哪？”管事的连忙叫住苏婉。
苏婉将目光从木屋那边收回，看向管事的：“谁在那里面？”
管事的心里微惊，半真半假地道：“是三夫人的好友，具体是谁，小的们也不知道，若苏姑娘想知道，等从矿里出来再去问三夫人也不迟。”
“来，小心点，我们这下去都得套上绳索保证安全。”管事的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
苏婉知道木屋里视线没有恶意，也没有去管，只给跟在不远处的影一递了个眼色。
影一领命，闪身消失在了树梢处。
他武功高强，神出鬼没，隐藏在树林里，就连柳飘絮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矿脉里温度奇高，还有不少黑乎乎的灰尘，铁矿石要从山体里开采，里面全是锤子敲打山体的“砰砰”声。
乍一听，格外嘈杂。
再加上尘土在山洞里面不能得到扩散，里面的视线受阻，只稍一会儿，脸上都是粉尘泥渍。
这种地方呆久了，听力、视力、五脏六腑都会受损！
受损之后，现在的医疗技术还不能治疗，到最后只能是死路一条，也不知道开采矿石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咳咳——”
管事的咳嗽两声，被灰尘呛得头晕眼花。
等咳嗽完，他发现旁边站着的苏婉像个没事人似的，纹丝不动。
不由得更加面红耳赤了。
人家小姑娘都没这么矫情，他还是在这里管事的大老爷们，反倒是先咳上了，真是丢人！
“苏姑娘，这里面空气光线不好，你小心脚下别崴脚了。”
苏婉嗯了声，轻描淡写地道：“开采矿石本来就是个体力活，我也没想过这里面能富丽堂皇，对了，管事的，开采矿石的都是些什么人？”
管事的一愣，不屑道：“不就是那些没有主的奴隶么，有的是犯了罪，有的是从别国逃到这里没有路引的。”
“苏姑娘，你可别同情他们，那些人多数都是狠辣无情之辈，别看他们外表可怜，其实骨子里都贱得慌。”
“砰——”
恰在此时，有块石头擦着管事的脸飞了过来。
要不是管事的躲得快，那石头必定击在他头上！
“哪个畜生想要老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