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之所以将此事儿交给达步屈那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绝非一拍脑袋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而其他人一听是达步屈接了这个差事儿,一个个也是羡慕得不行,虽然众人都纷纷请命,但李承乾却依然只用了达步屈一人。 如此一来,众人也就只能在一脸的羡慕之下,扼腕惋惜。 “刑部何在?”“微臣在。”
慕容孝永一听到刑部,作为六部中唯一没有尚书领衔的一部,慕容孝永这个侍郎自然得站出来。
“我大明虽立国不久,尚且国泰民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必定会有一些鸡鸣狗盗之辈不思进取,妄图不劳而获从而作奸犯科。 本王听闻近年来,大明屡有不法之事,但碍于刑律不严,从而让那些人逃脱了罪责。 然,刑部,主掌天下刑狱,尚且没有一套规范的刑律,这说不过去吧?”“殿下说的是。”
慕容孝永立马躬身道,“如今刑部沿用的还是当初殿下立国之初时,匆忙间定下的大明律,的确有颇多的漏洞,容易让歹人钻了空子。”
大明律说到底就是类似于当初刘邦的约法三章,很多地方都不全面,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立国之初,不管是李承乾还是群臣都忙碌得很,而且,当时的重点也不在这方面之上,所以一直拖到了如今。 可大明若想健康的发展下去,一部规范的大明律是必不可少的。 “当初事急从权,大明律的确有疏漏之处。”
李承乾说道,“不过如今我大明也步入了正轨,正在朝着一个良好的方向在发展,那就决计不能再让那等贼人钻了律法的空子。
刑部听命,即日起,本王命尔等初拟一部适合我大明国情的大明律! 但有几点切记。 一、律法的本身是保护大明百姓,绝非是苛责,刁难任何人。 二、律法的宗旨是维护百姓自由、平等的生存权,但这种自由、平等一定是有约束性的。 三、律法的作用应该是威慑,警醒世人,它更像是一把悬在每一个人头上的利剑!”“微臣领命。”
慕容孝永一听,就大致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
他自上任刑部以来,也没少研究律法,他很清楚,刑部是他建功立业的地方。 “完善大明律一事,必定会有诸多问题浮现。”李承乾说道,“本王允许你自行招纳一些贤者名士。”
厘定一部律法自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所以李承乾给慕容孝永放的权还是很大的。 毕竟,就以现如今的刑部来说,要想让慕容孝永自行完善大明律,还是很困难的。 等慕容孝永一脸欣喜的接下差事儿后,李承乾又看了看大殿之上。 工部、户部、刑部、兵部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就剩下礼部和吏部了。 这两部,他暂且还真没什么安排,至于将作监、密谍司这些部门,李承乾就算有安排也不会在朝会之上讲。 当即,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今日朝会也够久的了,散朝。”
他话音刚落,袁公公便拖长着嗓子喊道:“散朝……” 李承乾等众人行完礼后,当即便起身离开。 刚走到后面没多远,李承乾便对跟上来的袁公公说道:“通知一下,让两位仆射,几位尚书,英才殿议事,嗯,将长孙冲和慕容孝永也喊上。”
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大朝会上说,李承乾这才将人喊到了英才殿。 不过,李承乾还是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众人陆陆续续的赶来。 这也体现出了众人还都是新手的事实。 这要放在长安,放在房玄龄等人身上,他们决计不会一下朝就跑,绝对会在大殿之外继续候着。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儿,等众人都到齐后,李承乾这才说道:“户部今年库存了多少粮食?”
“回殿下。”
李勤俭闻言,立马说道,“户部如今库存的粮食大概能够整个大明坚持一年半,不过因为暂且不知道具体的人口数据,所以只能提供一个大概的数值。”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问题在朝会上不方便问,但在这里,他倒是不太担心。 “还不够。”
李承乾说道,“户部还是得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多的囤积粮食,众卿都知道,我大明想要自给自足至少在这一两年来是很难做到的。
连年的大战,对我大明的畜牧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而农业又是我大明的短板,所以,我大明在粮食政策上,至少得做到三个一政策。”“殿下,三个一政策是什么政策?”
李勤俭也呆住了,他哪儿听说过什么三个一政策?
李承乾道:“所谓三个一政策,就是吃一年、存一年、保一年!只有如此,我大明才有抵抗风险的能力。 要是再遇到类似于前几年那般的天灾,我大明也不至于没有抵抗之力。”听李承乾这么一解释,众人顿时就懂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保证解决老百姓的温饱问题,老百姓只要能吃饱肚子,就不会乱。 不过这个政策好是好,但所需的粮食太多了。 “殿下,这么多粮食筹措起来,怕是不易啊。”
李勤俭说道,“最近周边各国几乎都不售粮食于我大明了,若非是用军械交易,我们现在库存的粮食可能会少七成!”
他之前作为户部侍郎,对于这些太了解了,户部之所以能囤积一年半的口粮,说到底都是大明用军械和人换的。 可用军械交易粮食也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那也是一种资敌行为。 “所以说,我大明必须提高自己的粮食产量。”
李承乾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即问道,“本王问你,你户部在这方面可有什么计划?”
“回殿下。”
李勤俭说道,“微臣之前的确做过一个计划。”
说着,李勤俭就从袖笼之中拿出一个奏章说道,“还请殿下过目。”
这奏章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原本是计划在大朝会的时候,上奏李承乾的,结果谁知道李承乾简直就是个奇葩,大朝会光听他一个人巴拉巴拉去了,根本就没给众人开口的机会。 他之前还以为自己的奏章估计要之后再找个机会呈上来了,当然,和他有着相同遭遇的人,今天可不少。 等袁公公接过奏章递给李承乾后,李勤俭见李承乾已经开始过目了,这才说道:“微臣做了一个长久计划,姑且称之为四年计划。 这计划,也是根据大明王廷如今的实际情况制定的。 按照大明的实际国情,今年,大明的畜牧业会复苏,但效果应该不大,根据微臣了解的情况来看,今年的大明王廷,畜牧业最多只能恢复到之前的两成多一点儿。”
“才这么点儿?”
李承乾还没看到这里,当即有些讶然地问道。
两成多一年,呵呵,这可真不多。 “是的,只有这么点儿。”李勤俭说道,“不过微臣经过计算,在第二年的时候,我大明的畜牧业应该能恢复到往昔的五成,第三年不出意外的话,能恢复到往昔水平,第四年甚至能超过往昔水平的三成左右。
这也就是为何微臣要将称之为四年计划的原因?”再次听到四年计划这个词儿,李承乾莫名的有些乱入的感觉。 这名字听起来还真有些熟悉,强行将那个古怪的念头从自己脑海中驱逐出去后,李承乾这才问道:“如今我们的畜牧业还不及往昔的三成,真有把握在第四年恢复并超过往昔水平?”
这个涨幅单看一年的增幅,确实都算情理之中,但四年翻了几番的增幅确实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承乾这么一问,李勤俭便说道:“应该能做到。”
“嗯?”
李承乾眼睛一眯,“能做到就是能做到,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什么叫应该能做到?
应该这个词,怎会从李尚书的口中说出?”对于李勤俭的答案,李承乾很不满意,当下语气也就低沉了一些。 跟随李承乾这么久,李勤俭一听这语气,顿时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哪里了。 说到底,为官一途,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君臣奏对,岂能用应该、可能、也许这些模棱两可的词汇? 想到这里,再想想李承乾那低沉的语气,李勤俭的额头不由的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当下,李勤俭就差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别说他,其余众人尤其是王玄策、普西偌这些初入官场的人,也是大气不敢出一个,不得不说,经过过去这两年的蜕变,李承乾的一举一动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君王了。 当下,李勤俭也是硬着头皮,躬身说道:“微臣失言,还请殿下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不过尔等都要记住,本王不希望再听到这种不确切的答案。
凡事能不能做到,都得给本王一个准信,应该可能也许什么的,就别拿来糊弄本王了。”“臣等不敢。”
一听到糊弄两个字,众人齐齐躬身道。
李承乾冷笑一声,又看向李勤俭继续道:“那李尚书再说说,畜牧业在四年恢复并超过往昔水平,能不能做到。”“只要殿下一道手令,定能做到!”
李勤俭立马说道。
“什么手令?”李承乾问道。
“严禁宰杀两年内的牲畜,违者重惩!”一听他这话,李承乾瞬间就明白了,但李承乾还是不由的摇了摇头,下发一道这样的手令不难,可执行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两年内的牲畜看上去可没那么好判断,而且,牲畜的数量极大,朝廷也不可能去统计每家每户的牲畜是哪年下的崽,而且,两年内的牲畜从体型上和三年的牲畜也没法判别。 这玩意儿,有的人养得好,一年的牲畜可能都和别人三年的牲畜相当,有的人养不好,三年的牲畜可能还不如别人养个一两年的。 见李承乾摇头,普西偌倒是笑道:“殿下还是小觑了殿下如今在百姓心中的声望,殿下只管下令就是。”
普西偌作为曾经的牧民,他比李承乾要了解老百姓的心态。 不说李承乾如今在百姓中的声望如何,就算李承乾如同当初的慕容顺和慕容伏允一般昏庸无道,可只要他下发了手令,绝大多数老百姓也会遵从。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在绝对大多数来百姓看来,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敢去挑战王的权威。 这跟声望无关,这是从骨子里带来的畏惧感。 李承乾这个后世人,钻空子钻习惯了,可在这个年代,其实没多少人敢钻空子,尤其是普通来百姓。 真正敢钻空子的人,说到底只是少数。 再说了,不过是严禁宰杀两年内的牲畜,这对老百姓的影响其实也不大,两年内的不准宰杀,大不了宰杀两年以上的得了。 就算真到了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把这两年内的牲畜换成粮食也是一个法子,又不是禁止两年内的牲畜不准买卖。 “那行,此事儿便交给你们户部去办。”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来人,拟旨。”
既然普西偌他们都有这个信心,李承乾自然不会拒绝,说到底,也不过是一道手令罢了,李承乾索性给他们一道旨意。 他也希望大明的畜牧业能早日恢复到往昔水平。 “殿下放心,微臣一定将此事办好!”
李勤俭立马说道。
说完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刚刚的李承乾的确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四年计划就算了,索性改成五年计划,五年内,本王要看到我大明的畜牧业恢复到超过往昔水平的五成,可能做到?”“保证完成任务!”
李勤俭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继续道:“对了,你们对于大明的赋税可有什么思路?”“回禀殿下,大明如今的赋税只有商税一途。”
普西偌闻言,当即说道,“老臣以为这赋税,不太合理。”
“嗯?”
李承乾问道,“左仆射此话怎讲?”
“以往税收的重点都在畜牧业、农业以及人头税上面。”
普西偌说道,“虽然如今我大明畜牧业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加之大明立国之初,这几方面的税赋确实不好弄,但虽然不好弄,却不能不弄。
如此长期以往下去,老百姓若是养成了习惯,未来这赋税就更不好收了。”对于普西偌的说法,李承乾很是认可。 当一个人觉得这是自己理所应得的一部分后,久而久之,这个想法持续下去,哪怕今后他们有了承担赋税的能力,他们也不愿意交税了。 这就是人性,人性可经不起试探。 “左仆射说得在理。”
李勤俭也是点了点头,“之前微臣曾经从侧面对那些牧民打听了一下,一提到税赋这个问题,他们就故左而言他。”
“人之常情。”
李承乾道,“这是我们的疏忽,也是本王的疏忽,很多规矩在立国之初就应该立下来,而当时的我们都没这么做,好在如今也不算太晚,倒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这话倒是没错。 李承乾他们建立大明的时候,众人都没经验,基本上都是摸着石头在过河。 加之当时的大明穷得老百姓都需要朝廷来接济,哪儿还有余粮交什么赋税。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李承乾继续说道,“大家也不用自责,当时的情况你我都清楚,不过普尚书说得也确实在理。
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得想办法解决,依诸位而言,如今之际,该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