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欢拒绝了。
“是盛晏受伤,不是我受伤,你们找我谈条件没用。”
傅修谨深深看了她一眼。
“我找盛晏谈过,他说傅妍针对的是你,全看你如何处置。”
夏清欢垂眸,阳光照耀下,睫毛在下眼睑打出一片阴影。
“傅总请回吧,我不会同意用武馆换傅妍。”
傅修谨挡在她身前,目有探究:“夏清欢,你和匡浪在一起,现在又引得盛晏为你受伤,真是好手段。”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盛晏最近才包了个小明星吧?”
夏清欢睫毛轻颤,拽住拿药回来的匡浪,似指责似嗔怪。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盛晏为了救我受伤,我就很过意不去了,你还让他把追究的机会留给我。”
“就算你和盛晏关系再好,也不能这么枉顾他的意愿。”
匡浪一脸懵,看看夏清欢,又看看傅修谨,最后望了望只有两步之遥的病房门,盛晏就在里面。
他咽了咽口水,默默背锅。
“好,下次听你的。”说完,他立马拎着药回病房,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傅修谨收回探究的目光,俯视夏清欢,极具压迫感。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把武馆交接给你,你说服盛晏不要追究。”
夏清欢嗤笑:“我和盛晏非亲非故,你让我怎么说服他?”
傅修谨眸光闪动,把夏清欢逼在墙角,声音发冷。
“非亲非故?我看不见得。”
“当真非亲非故,盛晏就不会把选择权,交到你手上。”
“别和我说这些全是因为匡浪找他帮忙,盛晏不是那种为了朋友,委屈自己的人。”
夏清欢忽然一笑,笑得凉薄又讥讽。
“那你要我说什么。”
“承认你说的对,说我和盛晏在一起了,所以他才会把选择权交到我手上。”
“如果这就是你想听的话,那我告诉你,没错,你想的都没错!”
“傅修谨,我就是和盛晏在一起了,如何?你又想用什么招数对付我?”八壹中文網
傅修谨脸色陡然阴沉,凝着她的脸。
许久,他才开口:“你说谎,你在故意激怒我。”
“你和匡浪在一起,盛晏再混不吝,也不会动兄弟的女人。”
夏清欢还在笑,推开傅修谨:“你之前还一直不相信我,怎么我说真话你反而不信了?”
傅修谨被推得后退,睨了夏清欢一眼,目光复杂,转身进了盛晏的病房。
夏清欢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些什么。
等傅修谨再次从盛晏病房出来,他对夏清欢说:
“我之前说的话你好好考虑,只要你同意签谅解书,我马上把武馆过户给你。”
他们离开后,夏清欢进入病房。
看到她,匡浪站起身,丢下一句话,一溜烟跑没了。
“该吃午饭了,我去买饭。”
病房内就剩他们两个,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为什么不趁机要武馆?”
“你为什么要把选择权交给我?”
夏清欢坐到盛晏床边:“受伤的是你,应该由你做决定。”
盛晏半躺在病床上,右臂打着石膏,左边手背上吊着消炎水,费力地抬起左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如果我的决定,是找傅修谨要回武馆呢?”
“我不同意,”夏清欢握住他的手,平放回床边,叮嘱他,“小心点,当心跑针。”
盛晏没说话,反手将她的手扣在下面,虚虚地握着。
男人的手掌干燥温暖,又宽又大,恰好盖住她的。
夏清欢不自在地握紧拳,担心对方乱动真的会跑针,强忍着没有抽出手。
盛晏笑了,嗓音低醇暗哑。
“为什么不同意?你也说了,由我做决定,我做的决定你却不同意。”
夏清欢垂眸,目光定格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在我说原因前,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盛晏:“问。”
夏清欢抬眸,目光灼灼:“你想用武馆息事宁人,是为了林朵儿?”
她知道这句话逾矩了。
但她如今背靠盛晏,必须要先探出他的口风。
盛晏握她手的力道紧了些:“不是。”
夏清欢松了口气,没多问对方原因,继续说:
“我想过了,不论是傅修谨还是傅妍,或者林朵儿,他们之所以一次次来挑事,欺辱我。”
“无非是觉得我是个软柿子,可以随意捏随意踩,不会伤到他们。”
“他们高高在上,不屑于我的蚍蜉之力。”
“就像上次武馆的房产证,我拿到手上后他们只是办了个挂失,我就全无他法,一切努力成空,满盘皆输。”
“这次也一样,要到武馆没有用,要有能力守住才行。”
“守不住,后面不过是一场无休止的拉锯战,你来我往,延续之前的争斗。”
“打蛇打七寸,要一次性打怕它。”
“我不想再退了。”
盛晏捏起她手指,轻轻把玩。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夏清欢抽出手指,避过盛晏视线,拿起床头柜的苹果削皮。
“对。”
盛晏凝着她的身影,声音出奇地温柔:“好,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不会插手。”
夏清欢削苹果的动作一顿,握紧手中水果刀。
上面说的,只是她其中一部分想法。
如果用盛晏的受伤,去傅修谨手上换武馆,会让她觉得亏欠盛晏。
他们两个本应是单纯的,身体与利益的交换,不应该掺杂其他。
两个人后面再无交谈,直到病房门被匡浪推开。
“饭买回来了,盛晏,都是你喜欢吃的,快吃。”
路过夏清欢,他奇怪道:“午饭时间,削苹果做什么?”
夏清欢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餐后水果,病人需要补充维c。”
匡浪摆开饭,才注意到一件事。
“盛晏,你还有手吃饭吗?”
“要不…我把我女朋友借给你用用,给你喂个饭?”
他一边揶揄,一边对两个人挤眉弄眼,弄得两个人像有私情似的。
虽然他们两个确实有。
盛晏一点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笑得痞痞的。
“欢欢,我饿了。”
匡浪作势干呕:“咦~欢欢,恶心心,腻歪歪。”
盛晏踢了他一脚:“病房太挤,容不下你,去外面吃。”
匡浪匆匆扒了两口饭,抬脚就走。
“正好,这次出差的任务还没完成,就留这个欢欢陪你,我先撤了。”
只剩他们两个,盛晏姿态更加随意,半躺在那里,接受投喂。
两人距离前所未有的近。
近到盛晏的五官,清晰展露在夏清欢面前。
因失血而发白的唇瓣一开一合,伴随着喉结的滚动,食物被他吞吐腹中。
直到此时,夏清欢才相信。
有一种人,无论在怎样糟糕的境遇中,都能保持优雅与矜贵,仿佛是刻在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基因。
“看呆了,终于发现我有多帅了?”
“欢欢,能睡到我,你是不是得偷着乐?”
好好的一个人,可惜张了张嘴。
盛晏一开口,就打破夏清欢的旖旎幻想,接下来她定下心喂饭。
喂完饭,望着剩下那份饭,她没多少胃口。
这些饭这么清淡,亏匡浪还说带的是盛晏爱吃的饭。
由于爷爷年轻时做过厨师,从小把她的胃养叼了,她对饭菜比较挑。
还好,在傅家三年,她不再挑食,即便不爱吃也吃了不少。
吃完饭不久,盛晏脸色难看,在病床上翻来覆去。
夏清欢紧张起身:“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盛晏停止翻动:“我没事。”
可过了没一会儿,他又开始翻动,额上都沁出细密汗珠。
夏清欢沉下来:“不能讳疾忌医,如果你不想告诉我,我就按铃找医生过来。”
“不是,”盛晏脸上难得露出一抹尴尬,“我想去卫生间。”
消炎水还没吊完,他两只手都不方便去。
夏清欢也很尴尬,但脸上神情自如,半拉半拽把盛晏拖下床。
“我帮你解腰带。”
她不是第一次帮他解腰带,却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解。
解开腰带,夏清欢搜索她贫瘠的相关知识,问出一句自觉很得体的话。
“需要我帮你…扶着吗?”
盛晏:“闭嘴,转过去!”
……
病房是单人vip,只有一张床。
晚上陪床,夏清欢才打上地铺,就听盛晏叫她。
“上床睡。”
夏清欢不肯:“你胳膊还打着石膏,不方便。”
盛晏语气淡淡的:“要么你上床,要么我和你一起打地铺,你自己选。”
夏清欢没办法,收起地铺,小心躺在他左边,只占了一个边的位置。
盛晏在她发间落下一吻,语气无奈。
“靠近点,难道我还会吃了你?”
夏清欢脊背一僵,默默贴过去。
男人体温烫得惊人,明明开着空调,她却被烫得心烦意乱,久久无法入睡。
窗外月明星稀,明天又会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