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突然停住了脚步的时候。
我就知道事情不妙。
然后,在他弯下腰捡枪的那一刻,我就装作浑身颤抖的样子,将一张钢牌悄悄藏在了手心。
当他握住枪,缓缓抬起手向我瞄准的时候。
我已经做好了躲闪和扔牌的准备。
但我却没有急着有所动作。
因为,我总觉得瘦子现在的行为有些怪异。
怪在哪里呢?
他太慢了。
无论是向我缓缓走来,还是突然停住、弯腰去捡手枪,再缓缓抬起手,用枪瞄准我。
这一系列动作,都太慢了。
从开始到现在,无论是枪手还是死在我手里的黑熊,在这场伏杀里表现出的所有细节,都体现了他们果断、高效的战斗风格。
而从刚才瘦子跟枪手的通话内容来看。
他应该是这个三人团伙的指挥者。
作为指挥者,应该是团队战斗风格最坚定的执行者。
如果他想要用枪射杀我,何必要如此的慢慢腾腾?
直接飞身而上,抓起手枪瞄准我开火就是。
这是第一个疑点。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他和胖子的枪,到底还能不能用?
回想战斗开始的时候,两把手枪肯定是承受了钢牌携带的全部力量,这才会被击飞脱手。
我相信,以自己投掷钢牌的力量,这两把枪十有八九已经被损坏,不能再正常开火使用。
以瘦子的实力和身手,如何会不知道手枪已经坏了?
那他特意慢腾腾地捡起手枪瞄准我,究竟意欲何为?
综合以上这两个疑点,我觉得,这个瘦子应该是在诈我。
从他故意和枪手对话开始,到他慢慢捡起损坏的手枪瞄准我,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在试探我究竟有没有被毒素影响到失去战斗力。
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出了这样一个环环相扣的试探之局。
不得不说,这个瘦子心思实在是太缜密了。
想到这里,我便保持着粗重的喘息,浑身颤抖着,任由瘦子缓缓抬起了手枪,任由那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我的头颅。
我决定赌一把。
人生就是这样,总有一些瞬间,是要拿命去赌一把的。
但是,我在此奉劝各位,无论赌什么,都不能盲目就去下注。
不明局势,不知敌我,不懂进退,就贸然押上重注,这种赌法,叫做烂赌。
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输光所有。
我今晚这一赌,是建立在明局势,知敌我和懂进退的基础上,才做出的决定。
我的这种赌,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一秒钟之后,我就知道,这一局,我赌赢了。
因为瘦子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
看来,他已经相信我被毒素彻底控制住了。
然后,他廉价面具后面那一双冷酷的眼睛,又紧紧地盯了我三秒。
我维持着粗重的喘息,浑身颤抖着坐在地上,双手支撑着摇摇欲坠的上半身。
短刀也被我抛在了手边。
现在的我,怎么看都是一副虚弱濒死的模样。
盯了我三秒钟后,他这才紧握住手中的短刀,向我走了过来。
他的速度不似刚才那么缓慢,就是正常人行走的步速。
我注意到,他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精确得如同被尺子量出来的一样。
就从这几步行走的细节里,就可以窥见此人的可怕之处。
一步。
两步。
三步。
再向前走两步,他就会走到我的身前。
他手中的短刀,就能刺入我的头颅,收割掉我的性命。
但他却没有迈出第四步。
而是在第三步落下的那一瞬间,就猛地压低身躯向着我疾速冲来,手中短刀闪电般刺向我的头颅。
卧槽!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都尼玛试探了这么久,老子现在的样子都虚弱得恨不得立马归西了,他竟然还要搞偷袭?
也太他妈的狗了点吧?!
面对瘦子突然暴起的偷袭,我却不闪不避。
压抑了许久的鬼谷惑神诀骤然发动,汹涌澎湃的精神力,瞬间冲入瘦子的脑海。
刹那间便将他脑海中刚刚浮起的一个念头紧紧俘获缠绕,并瞬间将其强行改变。
与此同时,我右手藏着的那张钢牌劲射而出。
下一瞬间,瘦子猛地停住了身体。
他右手的短刀紧紧贴着我的耳朵,停在我的头颅左侧。
有鲜血自他的喉咙喷射而出,淋了我一头一脸。
在他向我暴起攻击的一瞬间,我就尽全力运转起鬼谷惑神诀,改变了他想要杀我的念头。
因为他也具备很强的精神力,所以我没法完全逆转他想杀我的念头。
但我可以顺应他的杀念,只要略微改变一下他的认知就好了。
以我的鬼谷惑神诀精神力造诣,做到这一点还是不难的。
所以,他这一刀就刺中了我头颅——左侧的空气。
而我的钢牌,在他毫无所知的情况下,也不出意外的切开了他的喉咙。
这一次,我跟他的博弈之局,终于还是我赢了。
虽然我现在的状况也很惨。
腹部伤口的鲜血依旧在汩汩流淌。
鬼谷惑神诀的精神力在刚才一击之下也接近干涸,还没来得及得到补充。
身体也感到了深深地疲惫。
但我还活着。
瘦子的尸体在停滞了一秒之后,便向我轰然砸下。
我伸手接住了他,然后将他轻轻放在地上。
这一场杀局,还没有结束。
还有一个枪手。
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已经赶了过来,是否已经快要抵达这里。
我不能让瘦子尸体砸在地上的声音,引起他的警惕。
将瘦子的尸体轻轻放下之后,我先是从他的耳中取出一个微型耳麦,又在领口找到一个袖珍便携麦克风。
将耳麦塞进耳朵,又小心翼翼的把麦克风戴在领口。
还好,我在云滇省见过这种东西,懂得用法。
然后,我便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
以鬼谷十三针的手法,催运着鬼谷惑神诀的真气,在腹部伤口周围施了几针。
鲜血的渗出速度渐渐缓了下来。
一边施针,我一边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我要怎么做,才能把这最后一个敌人也顺利收割掉?
如今我的体力已经不足,腹部伤口虽然经过施针不再大量失血,但却没有完全止住,而我的精神力也是濒临干涸。
无论怎么看都不适合继续战斗。
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时间给我恢复体力和精神。
而对于枪手,我却是一无所知。
他在三人团队里,担任的是远程火力的角色。
但这不意味着他的近战能力一定很差。
从胖瘦二人的身手来看,枪手的近战能力即使比不上他们,应该也不会很弱。
所以,我最稳妥的选择。
就是务必要对枪手一击必杀。
千万不能陷入缠斗。
还有一点,我绝对不能让他有开枪的机会。
我,到底该怎么做?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突然,耳麦里传来了枪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