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梦握住了我的手。
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瞬间就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了一刹那的震荡。
但她很快平复了过来,也轻轻用力,捏了捏我的手指。
然后,我就伸出食指,在她的手心缓缓写了一串数字。
那是一个电话号码。
待我写完之后,陈清梦便也伸出手指,在我掌心写起字来。
“说什么?”
我继续写道:
“刘四九中六识绝蛊,速救。”
陈清梦回道:“好。”
然后,她就一直握着我的手,再也不肯松开。
我试着往回抽了抽,她却握得更紧了。
我只好任由她握着,内心涌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过了大概十分钟,我们的救护车上来了两个人。
陈清梦这才站起身来,向来人打了个招呼:
“陈主任。”
来人马上回道:
“陈经理快请坐,我来看看这位刘先生的情况。”
我听出了他的声音,这是人民医院脑外科那位陈主任。
昨晚就是他,被雀门的人绑了陈文珠威胁着给我开了核磁检查。
陈清梦向一旁让了两步,说道:
“你请。”
陈主任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脉搏,看了看瞳孔,又用听诊器在我的胸口听了一会儿。
又给我做了反射和压眶测试。
然后便开口对陈清梦说道:
“还好,现在应该只是浅度昏迷,没有生命危险。”
在他做反射和压眶测试的时候,我特意给出了一些轻微的反应,用来误导他的判断。
陈清梦语气中带着一抹焦急,煞有介事地问道:
“请问陈主任,他这种情况应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陈主任说道:“具体原因不好说,外伤或者神经病变等都有可能是昏迷成因,需要做进一步检查才能判断大概方向。”
陈清梦问道:“还需要做哪些检查呢?”
陈主任道:“这个要回到医院,我们做个专家会诊才能确定,我现在还不能妄下结论。”
陈清梦冷笑一声,道:“还要做核磁共振吗?”
我就知道,这个事情肯定瞒不过陈清梦,在我被劫走之后,她估计也动用自己的关系做了一些调查。
陈主任的小动作,经不起推敲的,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陈主任的声音里带着尴尬和歉意:
“唉,昨天都怪我,是我太过担心我女儿的安危,才让他置身险地,是我太自私了……我已经跟警方说清楚了,该负的责任我绝不会逃避。”
此时,我从他的脑海中读取到的,是浓浓地歉意。
陈清梦没有说话。
陈主任又继续歉声说道:
“我这次来,除了看看刘先生的情况,还想当面给他鞠个躬道个歉。”
陈清梦说道:
“这件事先不必跟我说,等他醒了,你当面跟他提。”
陈主任连声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陈经理能够答应。”
陈清梦客气地说道:
“陈主任请说。”
陈清梦就是这样,从来都是锋芒内敛。
陈主任说道:“我想请求陈经理,能让我参加这位小兄弟的专家会诊,让我能为他的病情恢复做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这样我的心里也能舒服一点……”
陈清梦道:“这个事情为什么要跟我说?”
陈主任诧异道:“以您和刘先生的关系,我肯定要先问过您的啊!”
我的脑门顿时浮起一排问号。
陈清梦沉默了一会儿,道:
“只要警方同意,我个人没有问题。”
我……
好吧,植物人也没有问题。
说实话,除了老灯头,还是第一次有人代替我做出决定。
这种感觉……很奇妙。
说完之后,陈主任就下了车,给我们留下了另外两个医护人员。
很快,救护车就启动了。
鬼谷惑神诀的感应范围里,那些被雀门拐来的孩子,已经全部上了救护车。
大部分警察也和我们一起撤离,只留下少量人员维持着现场的戒严。
接下来,应该还会有大批刑警和法医抵达这里,进行勘测现场和验尸等工作。
不过,这些就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虽说局无完局,在这一次应局里,我已经尽我所能做到了极致。
我不太相信警方能够在现场拿到切实的证据。
无论警方最终得到什么样的结论,我最关心的,还是幕后之人的反应。
我很期待事情接下来的变化。
或许是车厢里多了外人,在救护车行驶的途中,陈清梦虽然坐在我的身边,却没有再与我有所接触。
我也趁这个机会,保持着鬼谷惑神诀的运转,恢复着干涸的真气与精神力。
江湖从来都是诡谲多变,一定要让自己时刻做好准备。
这样在任何突发状况发生的时候,才会有足够的底牌进行应变。
时间悄悄流逝,不知不觉,救护车已经抵达了彭城市人民医院。
途中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现在是旧局未尽,新局未成的特殊阶段,我的对手们应该不会这么快做出反应。
我被人抬下了车,又换了个病床被推着快速前进。
陈清梦跟在我的床边。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身侧响起:
“啊?九爷?”
这声音,是王大龙。
我被推进来的时候,应该是走的急诊大厅。
一路上人来人往,各种想法念头在鬼谷惑神诀的感应里浮沉不休。
我只是简单感受着其中是否有敌意存在,并没有去随意读取每个人的想法。
所以直到王大龙发出声音,我认出了他。
推着我的医护人员没有停步。
王大龙却追了上来,跟着我的床一路小跑,向推着我的医护人员问道:
“医生,这个人是不是叫和九?”
医生冷冰冰地回道:“不知道!麻烦让一下!”
王大龙放慢了脚步,却还是跟在我的病床后面。
过了十几秒,我便听到王大龙打电话的声音:
“喂!是何水兄弟吗?对!我刚才看到九爷了!在人民医院!好!好!我等你!”
挂掉电话后,王大龙就一直跟着我们。
直到我们进了病房,他就守在了病房外面。
两个医护人员将我简单安置了一番后,很快就离开了。
陈清梦关上病房的门后,在我的床边坐了下来。
她把手伸进我的被子,在我手心写道: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