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走廊尽头站定之后，张局便开口问道：
“有了新的发现吗？”
洛灵回道：“是的张局，我怀疑这个刘四九有问题。”
我顿时有些紧张，莫非她真的发现了什么？
张局瞬间就听出了她话中的关键之处，问道：“怀疑？那就是没有切实证据了？”
洛灵没有底气的回答道：“……对，我就是感觉他有问题……”
咳，吓我一跳，原来只是女人的天生第六感。
张局笑了笑，道：
“我明白你的感觉，一个满身刀伤的人，身上没有问题才怪……不过，我问你，有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跟这一次的拐卖儿童案以及碎尸案有关系？”
洛灵沉默了一会儿，小声答道：
“这个……那倒是没有……”
看来我对现场的痕迹清除还算成功，警方并没有得到任何对我不利的证据。
张局说道：
“洛灵，你要知道，我们是警察，凡事都要讲证据，不然，工作起来会很被动，一旦出了纰漏，后果你应该明白的。”
这就是江湖与人间的最大区别。
江湖之中，人心为规，道义作矩，恩仇当场可报，快意只争朝夕。
而在人间，律法框定，秩序掣肘，体制内外无人可以随心所欲。
洛灵又沉默了几秒钟，道：
“张局，如今现场和走访调查的所有初步证据，都指向了那个唯一的犯罪嫌疑人。虽然新的证据也有可能在后面的调查中被发掘出来，不过……”
洛灵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但是以犯罪嫌疑人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我对这两个案件的最终侦破结果并不乐观，案件的调查最终很大可能会走向一个死胡同……”
我心中不禁暗叹一声，这洛灵好敏锐的洞察力。
一眼就看到了本案的最终结局。
如果易地而处，我想我也没法以现有证据破了这个并案。
张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你还有什么想法？一起说出来。”
洛灵继续说道：
“张局，我想有几个问题需要引起我们注意，第一，碎尸案中的那几名死者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力气绑架刘四九？”
以幕后之人的能量，女警官想要调查这个问题，那可是有点难。
我倒是乐意看到这位刑警队长介入这件事情里面。
我想，面对警方的调查，无论是彭城荣门和幕后之人，都会比我更加头疼。
甚至在关键时刻，我也可以出手帮帮这位洛队长。
江湖对局，一向都是明面上大家一定要守着江湖事江湖了的公认铁律，而暗地里却无所不用其极。
借用人间白皮的力量对付江湖仇家，这种事情对于江湖中人来说，简直是司空见惯，不过是基本操作。
这种行为在江湖上有个说法，叫做“安脏”。
只要不被人以切实证据叫破“安脏”的行为，老子就是江湖十六门的好同志，赢了对局，照样会人人叫好。
我刘四九，在老灯头的言传身教之下，从小就立下志向，长大以后要做个江湖模范好同志。
在这一点上，谁也别想让我落于人后。
洛灵继续说道：
“第二，刘四九的昏迷状态和身上的刀伤是怎么来的，是否与本案有所关联？”
嘿，洛大队长请不要客气，你还可以想象力再丰富一点，步子迈得再大一点的。
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顶住来自彭城荣门的压力？
“第三，犯罪嫌疑人为什么要用这种极具仪式感的方式杀掉那些受害者？”
洛大队长，我劝你还是别惦记这个问题了。
这道题我觉得你应该解不出来。
嗯，这是一道比高等数学题还要难的题。
说完，洛灵停顿了一下，又道：
“暂时就这么多了，等我想起来再向您汇报。”
张局问道：“所以你想怎么做？”
洛灵说道：“我想从现在开始，就对刘四九进行布控监视。”
监视我？一个轻度昏迷的类植物人？
你能得到什么呢？
刘四九病房昏睡实录？
张局说道：“你现在布控他有什么用？他还在昏迷当中，等他醒了我们再问话也可以吧？”
洛灵却缓缓说道：
“张局，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这个刘四九……根本就没有昏迷！”
卧槽！
我心里不由得一震。
这个女警官的脑洞还真是大啊！
刚才还说让她想象力更丰富一点，她就给我来了个当头一棒。
怎么办，竟然被猜中了！
张局显然也被洛灵的想象力给惊了一下，半晌才答道：
“……这种可能性也不能说就一定没有，可是我们不是已经询问过普外科的医生了吗？所有在场的医护人员，都说他做手术时的反应，符合昏迷特征……”
张局你说得真对。
那个时候，六识绝蛊还在我身体里肆虐，我就是想清醒也做不到的。
洛灵却又说道：
“做手术时确实在昏迷状态，可是他被劫走之后呢？只有那些劫匪和犯罪嫌疑人知道他的情况，可是，这些知情人现在却死的死，疯的疯……”
你可真机灵，洛大队长。
不过，虽然她猜中了真相，但我却也不用太过慌张。
见招拆招就是了。
张局沉默了一会儿，道：
“这种毫无证据的布控监视，手续上可没法走啊……而且，也要顾及市局徐局的面子，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洛灵说道：“我明白的，张局。”
张局回道：“具体你自己把握，我先回局里了。”
嗯，看来，张局长对领导的通用话术掌握得非常不错。
洛灵说道：“张局您慢走。”
说完，张局便快步离开了这条走廊。
而洛灵却是径直朝着我的病房走来。
我很好奇，她要用什么方法来监视我呢？
很快，她就走到病房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刚刚张局和洛灵走后，陈清梦便倒了一杯开水，此刻正在用两个杯子互相倒着，给开水降温。
听到了敲门声，她便出声问道：“哪位？”
洛灵答道：“陈经理，是我，彭南分局洛灵。”
陈清梦将两个杯子放下，走过去打开了门。
然后，她就站在门口，向洛灵问道：
“洛队长，还有什么事吗？”
洛灵说道：“哦，有点事儿，想跟陈经理商量一下。”
陈清梦没有动，又问道：“什么事儿？说吧。”
洛灵平静说道：“陈经理不请我进去吗？”
陈清梦还是没有动，也平静回道：
“哦，四九他正在……不太方便。”
我……
飞燕同学，请你把话说清楚。
我正在干什么？
什么叫我不太方便？
还有，谁能告诉我，这满屋子的火药味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