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是玻璃杯砸在地上的碎裂声音。
“嘭！”
是人体重重倒地的沉闷声响。
“喀啦啦！”
这是洛灵那张办公桌，在飞过我的病床之后，砸在地上某些部位被冲击力折断的脆响。
想来，在刚才那一瞬间，三个人都看到了老丁带来的威胁。
于是都在同一时间，以自己的方式出手对他进行了阻挡。
陈清梦扔出了手边的玻璃杯。
王大龙直接扑倒了老丁。
而洛灵，却是直接掀起了她的办公桌扔了出去，试图给老丁前冲的势头造成障碍。
不得不说，这位女警官真他妈猛。
“啪！”
“啊！”
紧接着，又是一声略显沉闷的枪响。
伴随着枪响同时发出的，是王大龙那高亢的痛呼声。
与此同时，我就感觉一个人猛地扑在了我的身上。
将我的头、脸和前胸都压在了她的身下。
我的头也被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熟悉的幽香沁入鼻端。
脸上也感受到了那毫不陌生的两处柔软触感。
然后，我听到了小护士摔倒在地的痛呼声。
是陈清梦。
她在扔完了玻璃杯之后，就一把推开了小护士，直接扑了上来。
紧接着，我就听到从王大龙和老丁的方向，传来了金属物体在地上高速滑行时，所产生的独特声响。
这一声枪响之后，鬼谷惑神诀的感应里面，老丁的威胁程度已经从刚才的极高峰值直线下降。
我及时止住了即将冲击而出的第二道精神力。
对于老丁的威胁，我准备了最坏情况下的自救方案。
就是连续发出两道精神力冲击。
第一道冲击迟滞他的思维和行动的同时，撕开他的主意识防御。
第二道冲击，则是会如同龙卷风过境一般，直接搅乱他那已经毫不设防的脑海。
对普通人来说，我这两道精神力冲击，只承受一道和尽数承担，给他造成的后果是截然不同的。
只承受第一道精神力冲击，受术者会被瞬间清空表层意识，同时对肢体的控制也会变得混乱。
这种情况，在经过一定时间的缓和之后，是可以恢复的。
两道精神力冲击尽数承受之后，受术者的自主意识就会受到不可逆的损伤，从此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其实把鬼谷惑神诀这样使用，完全就是暴殄天物。
这就是相当于让东方不败扔掉绣花针，抡起大锤去把人砸死。
这种鬼谷惑神诀的使用方法，在和门中是有名字的，叫做“怒潮”。
在和门的传统之中，多代弟子都对使用“怒潮”这种行为深恶痛绝，极度鄙视。
提起这个，就不得不说起我们和门传承典籍之中的一部。
这本书的名字比较平凡低调，叫做《我的江湖》。
其实就是历代和门弟子在江湖浮沉几十年，活到退隐之后，留在师门的回忆录合集。
这本书相当有意思。
那时候，我抱着这本书看得如痴如醉，手不释卷。
每看过一个前辈的回忆录，就像跟他携手闯荡了一生的江湖。
前辈们性格迥异，或豪情万丈，或谨小慎微，或光明磊落，或阴险毒辣。
每一个人的江湖路都走得很不一样，每一个人的江湖结局也都各不相同。
或圆满，或缺憾，或惆怅，或释然。
但毫无疑问，他们都度过了极不平凡的一生。
从前辈们的经历里，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在《我的江湖》里，很多前辈都提到了“怒潮”这种鬼谷惑神诀的用法。
可能是因为“怒潮”的使用方法简单粗暴，体现不出鬼谷传人高大上的逼格。
所以，在被一位前辈带起了节奏之后。
他后面的后辈弟子们就一致认为，这样使用鬼谷惑神诀，简直丢尽了和门弟子的脸面。
使用者就是妥妥的和门之耻，大家都要来鄙视他。
我还记得老灯头跟我说起这种用法的时候，那满脸鄙夷的神色。
一副你小子以后要是敢这样用，我就瞧不起你的样子。
对此，我就只有一个字回敬这些和门前辈：
呸！
我就不信你们一辈子没有这么用过！
当然了，以后我要是有机会在《我的江湖》里给后辈弟子留下回忆录，我也会鄙视“怒潮”的。
当我感受到老丁的威胁度已经下降到极低的范围之后，我就及时停住了“怒潮”的第二道精神力冲击。
因为，我不想把老丁变为白痴。
我还想通过他挖出背后的指使者。
无论谁想杀我，我都得让他付出足够的代价。
我怀疑，老丁可能不是蛊局掌局者派来的。
这种粗暴直接的刺杀，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此时此刻，老丁正在不停地发出毫无意义的吼叫。
他现在的主意识正处在混乱状态，这是正常的反应。
王大龙还是压在老丁的身上，也哎呀哎呀的喊着疼。
我猜想，应该老丁在意识混乱之后，手指在不受控制之下，扣动了手枪的扳机，子弹击中了王大龙。
具体击中了他的哪个部位，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从王大龙脑海中的活跃程度来看，显然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想来受伤的地方应该不是要害部位。
接下来，我就听到洛灵飞快地绕过床尾，跑到了王大龙和老丁身旁。
哗啦啦的手铐碰撞声随即响起。
应该是洛灵拷住了老丁的双手。
然后我就听到洛灵冲着电话喊道：
“叫医生！叫医生！有人大腿中枪，怀疑动脉损伤！快快快！”
紧接着，就是她撕开衣服为王大龙绑扎伤口的声音。
陈清梦依然重重地压在我的身上，紧紧地抱着我的头。
跟随着她急促的喘息，胸膛起伏之中，我也能感受到她那激烈地心跳。
她的右手紧贴着我的左脸，我能感觉到她手上的皮肤滚烫。
这是……她刚才扔玻璃杯时，被开水烫伤了。
一瞬间，我只觉得有什么情绪在我的心里生出，膨胀。
在刚刚的一瞬间，这个女孩所有的选择，都是为了保护我。
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没有一丝一毫的自私。
我刘四九何德何能，竟让她这么对我？
我努力控制住心中翻涌的情绪，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依然保持着昏迷的体态。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沿着我定好的轨迹走下去。
将这个植物人状态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这样，才不会辜负陈清梦所付出的一切。
洛灵在冲着电话喊完之后，便立刻向我的床头走过来。
一边走，她一边淡淡说道：
“你最好再多趴一会儿，这样你的四九就会闷死在你的胸前，唔，这死法倒也别致，我还挺想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