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应了王长安,何大清就早早的来到了方家园胡同,做人要讲诚信,不能让人说嘴不是?
到了地方何大清进门一看,嚯!王家还真是热闹,一进院门就听见里面欢声笑语的,听声音可是有不少人。何大清心里说老王真是不厚道,让我来给这么多人做饭,这是逮着不花钱的厨子了,不用白不用啊!
“嘿!咱们今天的大厨来了!”王长安看见何大清这么早就过来非常满意,“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何大清何师傅!何师傅可是手艺非凡,今天你们算来着了,可有口福了!”
王长安家宽敞的中院里,男男女女的坐了二十多人,原来院子里一棵大树死了,王长安直接拿树墩做了个大桌子,所有人都围着树墩坐了一圈。
何大清打眼一瞧,这些人里面他认识的不多,有几个面熟,是和王长安常来常往的,不过他最熟的洪四爷和齐元白并不在。于是抬起手拱了拱,算是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各位好!”
王长安拿何大清是真当朋友的,拉着何大清给他挨个介绍这些人,这一圈介绍下来,何大清心里有些发凉,我的娘,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看了一眼王长安,默默地替老王叹息一声,老王啊,你离着倒霉的日子不远了!
这里面有画家、剧作家、作家、导演、演员……其中好几个何大清穿越前都听闻过大名,都是文化界文艺界的大佬!可何大清还知道,他们这些人绝大部分在66年之前就开始倒霉了,王长安和他们搅在一起能有个好?
这会儿这些人还没开始倒霉,一个个的意气风发,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何大清实在是没有兴趣听他们白活了,如果你知道这群人马上就要开始倒霉了,而且有的人会倒霉十几二十年,恐怕也没什么心情坐在这里和他们谈笑风生……
找了一个需要去厨房准备的借口,何大清就自己一人躲进了厨房。王长安的日子现在也不宽裕,请这么多人吃饭也是够难为他的了,别的好还说,现在这粮食可都是定量供应,今天这些人不得吃掉他们家一个月的口粮啊?
何大清正想着些呢,王长安也跟着进了厨房,“大清啊,今天你可得露一手!我可在他们面前把牛都吹了,你可不能掉链子!”
“做菜我可从来没怕过谁!”何大清看着王长安,“不过长安兄,请这么多人吃饭,你家这个月不打算过了?”
“嗨!没事儿,你觉得我傻啊?今天这菜是咱们出,不过这粮票可就得他们出了!”王长安给何大清挤了个鬼脸,然后像个孩子恶作剧得逞了一样,笑的那么畅快。
何大清有心想劝他几句,离这些人远一些,可看着王长安率真坦诚的笑容,这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何大清是俗人,趋利避害是天然的本性,想的也是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平安喜乐就好。可王长安不一样吧,和这些朋友在一起,他肯定是快乐的,如果因为这些朋友要倒霉就疏远,恐怕他也就不是王长安了。
何大清做了十几道菜,让这帮孙子吃得干干净净!文人也是人,在物质匮乏的年头,他们的吃相跟大老粗没什么两样,看得何大清直乍舌,娘的,这是一群饿死鬼吧?就轧钢厂那帮人也比他们吃相好看。
一顿大餐俘虏了这群人,“评剧皇后”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说着,“何师傅,您这菜是怎么做的啊?就是简简单单一道豆腐,让您做的怎么这么好吃……”
“系啊系啊,荷西服,您这手艺没得说,……”《新民报》副总编,操着广东普通话,对着何大清连连称赞!
何大清没说什么,只是笑着道谢,感谢大家的称赞,他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没办法和他们打成一片。
画家,《大闹天宫》的作者打着饱嗝说道:“咱们今天是托了长安的福,才能有机会吃上何师傅做的菜啊!长安啊,你这地方真不错,还有何师傅这样的朋友可以享口福,我呀,真想搬到你家来!”
“对!我们两口子也搬来,和你们做个伴儿!”《新民报》副总编的夫人,也笑着说道。
“那好啊,看到没有,我这儿两边厢房正好空着,你们两家都搬过来就是了!房租什么的,都好说!”王长安似乎早就等着他们说这个话,他们话音未落,马上就接了过来。
何大清可能是在场里面唯一看明白的人了,心里暗想:“老王,原来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啊?你这是什么骚操作啊?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现在一边看着王长安表演。
“哎呀!被你们抢先了!”平剧皇后开着玩笑说道,“可是你们都搬过来了,咱们的二流堂不就解散了吗?”
“什么二流堂?鑫姐,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旁边有人不明白,追问着。
“嗨!当年在重庆的时候,我们这些人就住在一起,还有夏部长,当时郭主席就给我们住的地方起了个二流堂的雅号!这不是我们都来四九城了吗,结果没想到我们又住在一起了,所以啊,重庆的二流堂又搬到四九城来了,哈哈……”《新民报》副总编夫人笑着解释了一下,惹得“二流堂”的众人哈哈大笑。
“二流?是二流子的意思吗?”
“对,就是二流子的意思!这里面还有一个典故呢,当年……”
大家全都欢乐的讲起了过往的故事,整个院子里欢声笑语,何大清冷眼旁观,附和着笑笑不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反正就是不舒服,今天在这里的人,恐怕永远不会相信,就是这个“二流堂”,让他们很多人差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吃完了饭,这帮人还不散场,要接着唱戏、唱歌、吟诗作赋,何大清实在是没有心情陪着他们玩耍,再说家里还有一个大肚子孕妇呢,于是就告辞离去。
王长安出来送他,送出大门,王长安笑着和何大清说道:“怎么样老何,我厉害吧?不是说我们家房子多吗?我自己找两个租客把房子租出去,这下不反法政策了吧?我这招就是暗度陈仓,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嘿嘿,我看他们怎么办?”
何大清看着王长安久久无语,最后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说完,不等王长安反应,骑上车就颠儿了。
“奶奶的,啥意思啊?”何大清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王长安纳闷了半天。可能多年以后再回头看,他就会知道何大清的意思了,可惜不知道到时候他还能不能记得何大清曾经说过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