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二嫂家里出来后,何大清又和彭三哥去了趟鲜鱼口陈二哥家里,这都是老兄弟了,多年不见,自然有一番亲热。
在陈二哥家里吃了饭,何大清又跟着彭三哥回到鲁班胡同,哥俩又坐下了喝茶聊天。
彭三哥几个儿子都是老实巴交的手艺人,也都成家立业了,有时候这平平淡淡也是一种幸福啊!
“三哥,王长安他们你还有联系吗?他们现在怎么样?”
“唉!还能怎么样?”彭三哥叹了一口气说道,“就他们那家庭,你觉得跑的了他们?”
“69年长安他们几个就去了湖北了,直到去年才回来,现如今刚刚开始上班了,一去就是八年啊!”
“他们回来了?”何大清倒是挺高兴,这样就可以看到老朋友了。
“嗯,回来了!长安还是那样,倒比以前还壮实了!这家伙想得开,走到哪都能随遇而安的。”彭连海想想王长安的样子就想笑。
“那他还住在方家园?”
“还能去哪?不过他那院儿住进去八家子,只给他留了几间北房,挤得跟罐头似的。”彭连海摇着头说道。
“那我得去看看他去!”何大清说道。
“去吧,前几天他来我这儿还问起你呢……”王长安还是捣鼓他那旧家具,所以没事儿就来找彭三哥修理拾掇家具。
何大清给彭三哥也留下2000美元,三哥说什么也不要!“我这有胳膊有腿的还能动唤,要你的钱干嘛?”
“拿着吧三哥,都是兄弟的一份心意,给孩子们买点啥,也是我这个当叔叔的给他们的结婚礼物,他们结婚我也没来……”
何大清这样说,彭三哥才收下来。三哥这种人一辈子靠手艺吃饭,最不爱占人便宜,所以何大清也不和他说什么别的了,只是走的时候嘱咐嫂子,家里有什么事儿千万招呼他一声,找不到他就找傻柱!
方家园胡同原来那个精致的院子可是变了样了,何大清乍一看还以为自己找错了门儿吗呢!
一个三进的院子住九家,你就想想会是什么情况吧,整个变成了一个大杂院!
院子里的花树什么的都没了,当间空地上盖满了地震棚和小厨房,只留下一人宽的一条小道,曲里拐弯的就和迷宫似的!
王长安还住在中院,不过只有三间正房了,其他的都被别人占了,何大清到的时候,老王同志正在门口摆弄他的蛐蛐罐呢。
“长安兄,还忙活呢?”何大清笑着说道。
“哎呦!是你啊!”王长安确实比之前还壮实了,还黑了呢!要不是大家认识多年,走到马路上妥妥的一个老农民啊!
王长安放下蛐蛐罐,一把拉住何大清的手,“这么多年你跑哪去了?”
“别提了,说来话长了!”何大清不想在院子里说话,这时候已经有邻居探头探脑的在观察他们了。
王长安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走,进屋,进屋……”拉着何大清就进屋说话。
何大清进屋一瞧,好家伙!三间房堆的满满的,都没地方下脚了,全是王长安收藏的各种旧家具和古董玩意儿!
“嗨!别瞅了,今年把我的东西都还给我了,只能就这么堆着了,那边坐!”王长安指了指一张硕大的紫檀画案说道。
“呵!这宝贝还在啊!”何大清认识这张紫檀画案,这是王长安最宝贝的收藏之一,号称第一紫檀画案,天下绝无仅有的宝贝。
画案上堆满了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家里太小了,这么宝贝的东西,还真是让王长安当工作台用上了。
“我们觉得这是宝贝,在别人眼里这就是旧家具,还死沉死沉的,所以一直没动地方!”王长安嘻嘻哈哈的笑着说道。
画案前有两张明代黄花梨官帽椅,这也是他的宝贝,四张椅子一套,可惜没地方摆,只能放开两张!
王长安把何大清让到椅子上坐好,“条件简陋,你就将就将就吧!”
“这还简陋?”何大清可是识货的,这屋子里随便哪样,都是了不得的好东西啊!
“怎么样,快说说,这些年你跑哪去了?”刚坐好,王长安就关心的问道。
“我呀,去了美利坚……”何大清就把自己去美利坚的事儿简单说了一下,当然不方便的地方自然没告诉他,不是不信任王长安,而是不想给他惹什么麻烦。
“得!害我白担心一场!搞了半天你小子跑到大洋彼岸去享福去了啊!”老王豁达,听完了何大清的讲述,拍着何大清的大腿开玩笑的说道。
“你们怎么样?我听三哥说你们去湖北了?”何大清问道。
“可不,我和老洪都去了咸宁农场,在那待了七八年!我跟你说……”王长安饶有兴致的跟何大清讲起了他们在农场的生活,什么下地插秧,养牛、打渔……
听起来不是去下放劳动的,倒像是去体验生活的!“你看我壮了吧?这都是劳动锻炼的,瞧瞧!全是腱子肉啊!哈哈……”
何大清真是挺欣赏王长安这种乐观通透的性格,好像在他眼里,什么吃苦受罪也好,大富大贵也好,都不能影响到他的快乐!再艰难的日子,他都能找到生活的乐趣,所以这样的人才会成为大家啊!
“元白怎么样了?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元白比我们强,他没去外地,就在四九城待着,每天负责抄写,他自己说别的没怎么长进,这字倒是练的不错不错滴……”
大家都好都平安,何大清心里觉得很高兴!
“嫂子和孩子呢?”何大清没看到袁全,所以问道。
“她去研究所了,孩子上班去了!”王长安随意的说道,“你嫂子在泊头农场也待了好几年,也是刚回来!”
“那你现在还上班吗?还在那个音乐研究所?”
“上班啊,不上班干什么!按说我们这个岁数应该退休了,可不是耽误了好多年吗?现在也没有年轻人能接我们的班,所以我们先干着呗!”王长安不以为意的说道。
“老洪也回故宫了,前些日子让我也去故宫上班,我没答应呢!”
“故宫上班不是挺适合你吗?为什么不去?”何大清好奇的问道。
“不爱去!我这样也挺好,上班也不忙,空闲了我就写写书,捣鼓捣鼓玩意儿……”
何大清知道王长安对故宫一直有心结,也就不再追问了。“你还骑着你的自行车到处划拉旧家具啊?”
“去啊!有空我就去!好些东西都没了,我趁着还能动唤,划拉一点是一点儿,要不然好多宝贝都当成劈柴生火了!”
王长安站起来从画案上拿起一摞书稿,“你看看,这是我正在写的《明清家具图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