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日前花重金求道长们驱逐妖邪,也都悄摸的收拾好包裹,随时准备撤离。
唯独其中一位,看似仙风道骨,却神态自若。只是美中不足的,便是瞧着这年岁尚小。但在他周围偶然有无故而起的阴风,他却沉稳自持。
几位懂道行的心中也曾琢磨暗叹,此人,许是有几分本事的。
由此可见,身为东道主的白府夫妇心中也不妨托底,他定然是有些能力的。
“道……道长。”白父有些哆嗦。浮肿的赘肉也随着他的哆嗦而抖动。
这位花重金求的仙风道骨的道长已经念了一柱香的咒,可他怎么看,那孽障似乎纹丝未动。
“五十两!再给你加五十两!”
一定,一定要将这个异类给毁了!送入阴间!不!送入地狱也在所不惜!她是个早就该死之人了!就算有过这昔日父女情分,自也不及名声来得重要。
而今,附身于白府大小姐白羽嫣身上的姜小悠,被五花大绑的绑在堂院正中央。手与脚全部被反绑在身后的柱子上,被系成了麻花,左右动弹不得。脚下更是堆砌了十几担的柴火,脑门上还贴上一张降妖驱鬼的符咒。
身着披麻孝服,发系朱砂发带,双脚赤足脏乱,而那身上,更是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痕与乌青……虽我见怜惜,却也任之刀俎。
那些脏乱的污秽被他们视而不见,实则更是他们一手所致。
这,便是白羽嫣的现状。
祭台已经摆了四个时辰之久,毫无进展。
她目无波澜的观望着的眼前这场闹剧,眸中尽是平淡。起始缘由姜小悠再为清楚不过。只是……高台已筑,戏已开场,她应赏。
与此同时,府邸内被挑拣出身强力壮的十几个下人们也都纷纷围堵了整个院落。而日前请的那些个没用的道士今日也未能逃离,正在想办法弥补,一个个都成为了这位仙风道骨年轻人的下手。
实际上,谁都不敢靠近姜小悠。
这些下人都一个两个的躲得远远的,眼瞧着白夫人一次又一次不知从哪花重金聘请这些法师道长们,个个都翘首以盼甚至是满怀希冀,期望着这位小道长赶紧把这妖秽给除了。
但看其年岁,实则都对此人不抱太大希望。
两年中,府里新收编的下人从不会待上三个月。
主要是这白府实在是太怪,白府二小姐去世两年,大小姐的扮相更与吓人的恶鬼没什么两样。
就连日常送饭的下人都是换了一波又一波。
白府两年前的怪事早就闹得全城沸沸扬扬,虽说都传开了,可这新入府的下人们也算是头一回见到会有人死而复生!
只得说,府内的新人都一个个带着惊恐度日。十个里有八个都想退了卖身契,赶紧逃之夭夭,
就怕朝不保夕,命不久矣!
而常年久待的老人们,也早已为自己留好退路,不断的招募顶替自己的下人,一旦签了契他们就离逃出府邸不远了,这白府,狗都不进!
据说昨日半夜里溺水而亡,白羽嫣是自己从水里爬出来的!
这……也不怪他们嘴碎,这奇事怪谈,难免会被人嚼口舌。
出门采买的府内下人从来不敢主动开口自己是在白府当差,如若不然……怕是谁见他们都要退避三舍。
“唉。”
眼前的道长乃是个青年人,他轻扫了一眼身后数十位的穿着服饰皆有细微差别,由浅至深的道服,在同时也预示着能力的强弱。
呵,人间的驱鬼师,十有八九都是骗子。
不同于以往的青衣道服,白色翩然的衣袂穿在他身上当真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气质。皮相虽有着精雕玉琢的雅致,却带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莫名气息,更是让人一扫即忘。
拂尘在他手中装模作样的轻晃了几下,当真是被他装到了。
“哪是银子的问题?”年轻人淡定摇头,轻叹一口气,而后便诉说着本不该他插手的事迹。
此人也是今日悄然出现,拄着自制的招牌游走在大街上。而后不足一刻,便被白府下人给“请”至府邸,前来降伏妖孽。
在他来之前,府内就已经先后齐刷刷的排了十名青玄服饰的道长。在这或多或少的十人中,有实力的存余一二,没实力的神棍实则更多,滥竽充数不在少数。
因而在他来之前,这些祭坛、摆阵,早已做足了一套的排面。
“道,道长?那……那该如何?”
听见他的一声喟叹,白父心中一慌,这孽障今日不死,他日白府上下必然不得安宁!
白老爷是个有着即将年过半百的年岁以及肥硕到腰围四尺二的胖子。
丝毫看不出曾经那副俊逸的秀才模样。
“把这符咒烧了,和水给她服了。”青年人潇洒翩然的提起笔,沾了朱砂,在纸上笔走龙蛇的绘了个鬼画符。随后夹在二指间,递了出去。
周围有些道行深的道长顿时疑惑了,不过片刻之间,他们有一两个便止不住摇头,单单这符纸和水的技俩,怕是不能够将这妖孽彻底解决!
“老爷。”白父身边的爱妾,是近两年才收的偏房,身材高挑五官精巧,还有那盈盈细腰仿佛一掐便折,发间配带的翠色软玉簪,色泽透亮,识货的一眼便能瞧上,此簪乃上乘之物。
小妾明月的眼神轻轻向后一瞥,白父便心领神会。不得不说,这小妾能成为被疼在心坎上娇宠,也不是没道理。
只是这相配程度……倒是人人见了都要心下感叹上三分。
白父颤颤巍巍的接过白衣道长手上的符咒,想递给了一旁闭口不言的夫人。这样的“好事”确实还是夫人来做,那才叫顺理成章。
只不过没等他开口,便被白夫人横扫而来狠戾眼神给吓得连退两步。
白夫人原是个珠圆玉润的富态小姐,虽算不得人间绝色,却也是个十足受宠的千金。
如今才不过两年,竟是双颊凹陷,骨瘦嶙峋的憔悴模样,招致那张脸独独只有一双眼睛凸显而出,活似有了癔症之可怖,稍稍辩得清美丑的满月大娃娃见了,怕是也会啼哭不止。
何况此刻还带着滔天的恨意,盯着那再一次“死而复生”的“白羽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