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她把人吓得屁滚尿流,灯与伞都来不及拾捡,拔开腿就直奔来路。嘴里还一遍遍哆嗦着:大小姐回魂了……
此举落在姜小悠眼中,甚是满意。
白府效率尚可。起码派了个人来池塘边查验尸身。不错不错。
而后,在不足半柱香的时辰内,整个府邸灯火通明。
……
昨夜,白府下人几乎在半个时辰内将姜小悠围堵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恰巧,住进府内的道长们纷纷出了力,用细麻绳仔细得将她捆住。
本是府中主持大局的白夫人林柔,如今竟躲在那道长们的身后,心下阵阵抖动。
陪着夫人、带着宠妾指使着下人们来来回回下,控制姜小悠。
姜小悠全身上下过于虚浮,加上体力不支。
哪怕是附身,也会因附身者的体质而异,因此姜小悠被五花大绑像屠户宰猪的场景一般被抬着走的时候,也只有无语望天的份。
殷五就算能化身形于众人前,他也断然不会在这场景下露面。
因果循环,鬼府官差也不可随意在人间祸乱。但身为公事公办的姜小悠却将视线扫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敏感的下人们顺着她的视线扫过去,却瞧见空无一人,反倒是更加心生恐惧,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而殷五那唇角已然咧在了耳根,却不妨碍他看戏。
如此,她就这样在池塘内泡了半天,然后又被人绑在连夜造的雨祭台上一夜直至此刻。
黎明的前夕,雨停了。
大早上白府便派人寻遍城中及临城小有名气的道观,请了不少的出了名的道长法师前来除妖伏魔。
她被绑在祭台上一夜,殷五也不闲着,偶尔动动手指把她脚边的柴火给碰飞,轻轻动用术法将法师摆好的祭品给碰倒,又或是不小心将那些符咒给吹散,但愣是没想过要把绑着姜小悠的绳子给解开。
这一点,当真是让她在心里伺候了他好几个祖宗!
关于替白羽嫣报仇的计策,她原本还未思及,可瞧这要对着她大做特做的法事,心下便有了计划。
她怂恿殷五去佯装会做法事的道长。跟她一起做场戏。
四六平账功德还是有用的。
殷五果然被他们给“请”来了。只不过这请的方式,有点暴力。
当她看见穿得一本正经且仙风道骨功德甚足,且酷似修炼了几百年的修道之人,同样也是被府上家丁五花大绑捆来时,当真没反应过来。
她忍俊不禁,下一刻便脚趾扣地,抬眼望天,嘴唇紧抿的举动来掩盖自己的笑意。
没过多久,十几名老道轮番上阵。
只有殷五站立在一旁,无人问津。直到那些长相老道的道士们一个个降妖除鬼,手段百出过后发觉无用,这才轮到殷五。
人间符咒对孤魂野鬼管用,但对鬼差无用。不过贴在姜小悠脑门上的符咒是那群江湖道士胡乱招摇撞偏鬼画符罢了。
鬼差入了鬼府,由阎王亲自下印。经常出现在人间勾魂的鬼差是不受束缚。例如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他们,而她更在被贬后与谢必安他们混迹相熟,自是了解不少这关于人间的阴险手段。
所以这现行的符咒水,她喝了不下三盅,被桃花剑刺了两次,见依旧对她没用,这才有了殷五自荐向前。
她的计划,是要引出白羽嫣的魂魄。
渡魂者不该带着怨恨成为恶鬼。
这是姜小悠的任务,也是黑白无常的嘱托。
这会儿,四散在周边的下人们纷纷上前,一人不顾力道的撕扯着她的发,一人用一手捏住了她的鼻,另只手控制着她的下颌,哪怕是心中有恐慌,也不得不这么做!其余人扣着她乱动的身子,就连绑好的两条腿也被制住不得动弹。
由于丢了护身符,姜小悠的与白羽嫣未失去的五感有了一丝关联。因而……那头皮被撕扯的疼痛感以及饮下符水的噬咬感都让她清晰的感受到这份难受。
殷五目光轻扫,细瞧着白父壮着胆子上前,却还是踏出那名为诛杀恶鬼的正义之举步伐。他使眼色让近处的下人小厮用力捏紧她,对准她的嘴猛然间灌了符水入她的口。
眼见符水被灌入姜小悠胃中,白容九这才卸下了戒备。让下人松了松手中的力道。
【殷五!你个挨千刀的,给我喝什么玩意?】
【魂魄离体的符水。】殷五淡定如常。眼下的本性被他遮掩的一干二净。
【人间会有那东西?你该不是在报复我刚刚笑你吧?】姜小悠显然不信。
【咦?你有笑我?】
姜小悠:【……】
骗子,绝对是故意的!
“噗!”
便宜了殷五,姜小悠可不甘便宜其他人,在众人松手的那一刻全部喷涌而出。
这一幕真的是恶心透了!那些下人小厮都忍不住心生晦气,也就他们老爷能忍。
顺带还晃悠了脑袋转了半圈,除了那用力抓着她后脑勺头发的小厮没顾及上。
“咳咳……呕!”但这会儿腹部当真有灼烧痛感,是为何?
姜小悠也没想太多。而今喝了多少,便吐出来多少。油盐不进才是她此刻身体该有的状态。腹腔还有些许胆汁,伴随着污浊倾泄而出。
真遭罪,这会儿还要跟殷五打配合。
她虽然不是人,可殷大爷你不能不做人!照他这般折磨,这躯体还能不能撑住七天?
“混账丫头!你!算爹求你了……别这么折磨我跟你娘了!”
他摆摆手,屏退了下人。只留下一句:赶紧死了投胎去不好吗?
转而扭头便晃晃的虚乏了几步,小妾明月连忙上前搀扶。
那悲戚且显得无奈的一张愁容当真是做足了戏码。
只可惜……姜小悠见惯了这场面。虚弱的垂眸,无力扫了两眼这位所谓的亲爹。
“道长,这……”他回头,面带愁容且无奈的看向了殷五。
“无妨,只要入了口便有效。”
白父心下唏嘘,如此便好便好。
“爹爹……”姜小悠喃喃轻喊,“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论起娇柔,白羽嫣绝对算娇弱无骨的病美人。
“大小姐没做错什么。自古红颜多薄命,大小姐虽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偏偏就有人看不惯!”
小妾明月向前走了几步,开始装模作样的替白羽嫣委屈了起来,说到底终究还是在凑至近处后掩了掩鼻息,顿下了脚步。